张大川的爸爸一如既往地不在家——但是这次可不是去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混去了。他爸爸去“拉煤”了，因为村里的砖窑需要用“煤”来烧砖。
“大川，你今天下午在家里看家，”张大川妈妈说，“看好咱们家的那只芦花鸡，今天上午没下蛋，下午准会下蛋。”
“好的，妈！你去吧，我看家！”张大川回答道——现在左腿还没有好，也不能到地里去帮着大人们干活。
“那好，我走了啊！在家里小心些！”妈妈随口说了一句后，像往常一样，便拉着架子车去地里了。
他妈妈去地里干活——秋收已经接近尾声，而那几天天气一直不太好，如果因下雨把剩余在地里的庄稼给淋雨烂掉了那秋季的收成会差很多。
在家里，有时候他的那些小伙伴们会找他玩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那些小伙伴们会帮助大人们去地里干活——帮助掰玉米、割大豆、除草、打玉蜀黍叶等农活。
“哦，趁现在没事，也没小伙伴来找我玩，我把喂牛的青草给剁一下吧！”张大川想。
一般青草是要用铡刀来铡的——这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人把青草握成一捆送至打开的铡刀里，另一个人双手按下铡刀，“嚓嚓嚓”，非常高效。
但是现在只有一个人，铡刀是用不了。于是张大川拿起一块木板和柴刀，走到他妈妈上午干农活回来时用架子车拉回来的那堆青草旁。
不一会儿，“咚咚咚”地剁草的声音从张大川家里传了出来……
剁完那一大堆草后，张大川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张大川又走到一个圆柱形瓮缸前，把昨天淘青草后的水给一盆盆地倒掉，然后换上压水井里的干净的地下水。
“咯咯咯”地声音从窗户下的鸡窝里传来了——那只芦花鸡下蛋了。
这个要及时收起来，倒不是因为怕被别人偷走了，主要是现在已经接近傍晚，天气不再炎热了，温度适宜的秋季，正是蛇需要储存能量准备将要冬眠的时节。稍微不注意，这种高蛋白的东西，正是蛇的最爱。
于是张大川手里拿着这颗微温的鸡蛋，把它放到屋子里一个盛鸡蛋的盒子里，盖好盖子后用半袋子粮食压紧。
夕阳西下，天色已晚，张大川把牛牵到牛棚里拴好，然后把剁好的青草在瓮缸里淘淘——除去上面可能残留的农药——淘好后放到牛槽里，然后再抓一把麸子洒在青草上，用棍子搅拌均匀。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黄牛，张大川也有点饿了。
“唉，看来今天妈妈又在地里还没忙完。”张大川心想，“我还是先把馍馏上吧。”
于是，张大川在大地锅里添了两瓢水，又加了一些米（烧米汤），放好篦子后把馒头放上去，然后盖上锅盖。
不一会儿，张大川家的厨房里飘起了袅袅的炊烟。
这就是当时在家里的一个农村娃儿的典型一个下午。
那天夜里，妈妈回来很晚。张大川点上棉油灯，在昏暗微黄的灯光下，正拿着他的语文课本读《凿壁偷光》的小古文，那个“幽灵”就那样“倏地”展现在他面前。
不是闪现，不是渐渐显示，也不是快速移动到那里。就是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就连那微弱的棉油灯光都没有一丝晃动，就像是“她”一直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端坐着，只是你在不经意地一瞥然后看到了“她”。
微黄的灯光映着“幽灵”那苍白的脸，无神的眸子——是的，“她”的眼睛里没有灯焰的投影。“她”咧了一下嘴，算是和张大川打了个招呼。
此时的张大川没有了恐惧，也没有逃跑的欲望。也许是因为他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
同一个动作，从脸颊摸到了双眼，然后一句印在心里的话“乖孙（龟孙）子，以后就不要去上学了”。
当天晚上是张大川妈妈喊他上床睡觉的。他妈妈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发现睡在桌子旁的张大川还点着“棉油灯”，灯油已经燃去了一小半，有点心疼白白浪费掉的油。
不过当她妈妈看到压在双手下的书本时，心里还有些欣慰。
可是，张大川妈妈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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