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辍学在家

上了四天初中的张大川辍学了的消息很快在小村庄里传开了，准确地说是三天半，因为第一天上午是报名，分班级，领课本之类的杂事。

很快，张大川成了村里人的笑柄，每当见面时，那种表面老实，其实善良但又带有一种特有的狡黠的村里人会开玩笑地说“张大学生，怎么不去上学了？”或者“哟，文化人来了，给俺们讲讲学校的事吧！”之类的。

德尔塔.希尔现在想起来，这类话虽然听着让人窘迫，但对于没有怎么见过世面的村里人，他的这次遭遇也仅仅是村民们见闻匮乏，而又缺少沟通技巧的一种打招呼的方式罢了。

但是当时的张大川——一个十一岁多一点的少年，又是能怎么理解和接受这种调侃和自认为的羞辱呢！所以，在张大川拄着拐杖，左腿蹒跚地在村里游荡了几次被人们嘲笑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出门了，整日呆在家里。

如果把张大川想去上学读书的心劲比喻成严冬的白雪，那晚月光的清辉就如同初春的阳光，就那么充盈在他的脑海和心田里，堂皇而大气，那看似厚实的白雪在它的照耀下，就倏地一下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过了一些日子，腿伤基本好了。随着那个夜晚因为过度紧张慌不择路掉落沟中，从而摔伤左腿的变故，他却再也不想上学读书了。

“这样也好，我终于也像铁蛋、狗剩、二娃一样了，”张大川心想。那么，他们几个现在都在干啥呢？

张大川对铁蛋、狗剩们的疑惑也仅仅只是在心头盘亘了几天。在那样的一个大环境下，能够读完小学三年级已经是家长们非常支持了，而当时又没有外出打工之类的出路，就算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也干不了啥。

俗话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在那个时候辍学在家，绝对是不会存在一个闲人的。每家每户都有从大到小一长串孩子，如果按年龄顺序依次排列，每家都一个超级强大的“网络信号”。那些年龄大的帮父母整日在地里刨食儿，年龄稍小的去放羊、放牛，再小一些的照顾更小的弟弟妹妹们。

而不合时宜的张大川家里，仅仅只有他一根独苗——这在当时简直是太特立独行了。张大川的母亲是一个传统的农村妇女，勤恳、善良，而又沉默寡言。而张大川的父亲和他的母亲性格截然不同，他几乎是游手好闲的标兵，家中的农活基本上不怎么干，经常不在家，整日里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瞎混——标准的一个二流子。据说，张大川的爸爸的爸爸是以前做过胡子，解放后就不知所踪了，仅留下了还未成年的儿子。而张大川的奶奶，这个村里人都没有见过的女人，就更加神秘了。有些老人说她是某个富户的千金，被他爷爷诱惑了，最终生下了张大川的爸爸，然而后来又后悔了。有的说是他爷爷不仗义，抢了某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的女儿，那个不堪受辱的不幸的女儿在生下张大川爸爸后，自杀了。而这些传闻，都是张大川年龄尚小，在村里闲逛时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

不过，最令人不解的是，在那个思想特别纯洁正统的年代，张大川的父亲是如何能娶到他的母亲，并让他母亲心甘情愿地与一个二流子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最后还生了一个孩子，这的确是一个谜。

再联系到这个家里仅仅只有一个独苗——张大川，并且名字也与其他的孩子们迥异，所以，捕风捉影的传言一直萦绕在张大川一家的生活中，以至于怀疑张大川母亲不洁，或者张大川父亲不育等等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