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出来了！二公子···小姐，二公子出来了！”小厮在苏风斜眼示意，张的嘴一转，马上就扭转了称呼，依旧激动的禀明苏风。
小厮看向走出来的“二公子”激动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虽然方是县试考完出来，不知道考的如何，但架不住这是科举的第一步，值得激动高兴！学堂门前其他学子的家人虽没有像小厮一样激动兴奋地叫出声但眼里也都是藏不住的欣喜，
与在场所有人不同，苏家的小厮的心情是复杂的激动兴奋又提心吊胆。
苏风借着昏暗的月光眼尖地看见那个和自己有相似无比的脸的人慢吞吞地走过来，心底也很高兴，恨不得起步相迎，但碍于女子装扮只好作罢，只好眼睛“望穿秋水般”地等小厮把人接回来。
苏舒也看到苏风了，稍微加快步伐向他们走来，不是她不想快，实在是县试从天微微亮起到现在天黑一直坐着考核，又身穿“秘密武器”，累的。
“二哥！辛苦了！怎么样？”等苏舒一靠近苏风就抓着她的胳膊毫无负担地问道。
小厮：二公子叫出口，是真的一点也不违和呢。
苏舒看了他一眼接过小厮递来的水喝了几口，缓过精神来，看向苏风，一身女子装扮，
虽是夜晚却仍要碍于世俗所言的女子名声，蒙着面纱，苏舒沉吟了下，道：“小妹请先上马车，我再与你细说。”
跑去赶马车的小厮：小姐叫得也是毫无违和感啊。
等马车“轧轧”行走，苏舒率先开口：“二哥你适应得了女子装扮吗？”
苏舒其实是苏家幺女，前头有嫡亲的两个哥哥，她女扮男装参加县试替代的苏风才是苏家二公子，他们是龙凤胎，长得一模一样，有时自家爹娘都会认晃眼。
苏风让苏舒替考是因为：
苏风生性不羁，不愿受这男子应当建功立业的世俗教条束缚，听信要考取功名方为男子担当的传世之言，他认为这是妄言。
苏舒自小聪慧，因自小跟母亲学经商，耳濡目染不愿受世俗说教，女子不该抛头露面、应三从四德等不合理的评判，二人皆认为人应该有自己的活法，而不是应该被世俗规定了怎么活，于是二人决定“舒风替”。
苏风听了小妹的话，摆了摆手，道：“唔，还好，就是走路不太方便，倒是你，搜身的时候有没有出‘意外’？”虽然苏风再三了解考前搜身，但仍是担心自家小妹被冒犯。
因苏风寻来的“秘密武器”苏舒搜身时女儿身并未被查出端倪，并且考试为了保护考生的尊严不必脱衣检查，是以考前搜身只是仔细检查了袖子口袋等可能藏小抄之处，并无冒犯。
因此对苏风此问，苏舒摇了摇头道：“没有···此试最后题目与你给我看的一篇范例文章很相似，试卷也没有刻意‘刁难考生’之处。”
“那就好。”苏风点点头，虽然他不喜读书，却也高兴，同样在父亲的教导之下，三个孩子中小妹最聪敏，大哥苏顾最好学，先是童生试第一廪生，后又去外省求学。小妹自小读书就很厉害，尽然她说没有刁难那就是能中榜了，他为小妹高兴。
回到府里，像往常，苏风先叫小厮去回禀家人不必等他，他要先回书房复查试卷去。
书房已经提前放好备用衣物，他们换回衣服，才能去拜见爹娘。苏风和苏舒自小就像连体婴儿般的感情好，经常在一块玩耍，且也没人会认为苏舒一女子会胆大妄为地去科举，所以偶尔苏舒换苏风的学子装去学堂读书时也不被发现。
夜色渐浓，甫一让小厮到前边守着，苏风苏舒还未进书房，另一小厮在前提着灯笼带主子们穿过小廊，绕过假山，前边就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几个灯笼的烛光映在假石上，倒出数人的黑影，已经来不及把衣服换回来了，苏舒与苏风面面相视：被发现了······
不一会儿举着灯笼的小厮围在苏舒与苏风周围，站在苏父与苏母之前唯唯诺诺瑟瑟的就是被苏风派去传话的小厮，苏父苏母定睛看向他们，因为在家，苏风的面纱早就扯下。
苏父表情看不出喜怒，倒是有点讶然，苏母则是心里气急败坏，却也面上不显，不好坏了女儿名声，至于儿子？替考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苏舒眨了眨眼，观父亲母亲面色，还算比较柔和，再看围住他们的小厮都是母亲的心腹，心下了然，应该不会被重罚。
苏风被请家法多次哪里不知道爹娘早已知晓他与小妹换装替考.，且娘已经火冒三丈？苏风在爹娘的注视下低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为自己上了柱香。
祠堂。
换回衣服的苏风苏舒皆端端正正地跪在列祖列宗的排位前，苏父站在一旁，苏母站在另一旁，他们后面分别站着端家法的仆侍，阵势严峻。
但紧接着听一声“凄凄切切”的“爹，娘~孩儿错了······”
苏舒就一脸淡定的接受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苏风一把鼻涕一把泪，几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仗势把祠堂方还“三堂会审”的仗势，搅得“家法下去”，只留苏父苏母又头疼又心疼地按着太阳穴。
苏风“哭”来得快，去的也快，他见好就收，见爹撤走家法，就安安分分的跪在蒲团上不发声了。
烛光映在排位上，一下的安静为之多添了一份庄肃，苏父沉着的开口，问道；“你们都不满世俗看法要换一种活法，但你们已经确定了心中所念绝不后悔吗？”
“老爷······”听到这，苏母忍不住开口道。
苏父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言，他自有打算。
听到爹有松缓的意思，苏风苏舒心中诧异却喜不自禁，苏风苏舒响亮应道：“是！”
苏父先看向苏风，道：“不取得功名，先不说名扬万里，且说你该如何报效朝廷造福百姓？”
苏风不服，道：“爹，天下人这般多，也不见得人人都是状元郎，而且烧杀抢掠的罪人如此多，朝廷官员抓了这么多也不见得世间没有，我不去做这些已经是在造福百姓了，况且我经商有天赋，娘商铺里的伯伯们都惊叹呢，等到大哥小妹为官了，需要钱，我经商有成捐与他们，让大哥小妹更好为官不也是造福百姓了吗？”
“取巧回答！”苏母气的差点对儿子动手。
苏父点点头，道：“但也并无道理，你且与你娘学习经商之道，若无所成定是要罚，可有怨言？”
苏风听此马上点头道：“爹说的是！”
苏父不理他，接着对苏舒道：“这世间对女子确是太过苛责，为父知道你自小聪慧，拘于内庭是有不服，但女子科考不是玩笑的，你要考取功名不会简单只会比其他男子辛苦一倍不止，不再能有与女儿家的嬉戏玩闹只是其一，其中还有许许多多的比你二哥还要不喜的条条框框，就这样你可还要坚持？可考虑清楚？”
苏父的目光变得严厉，苏母自小要强，在待字闺中时就敢抛头露面把田家的商铺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是如是教导孩子，要敢于克服一切不合理，但苏母现在在一旁期盼女儿退缩，女子科考，接触外男，以后出阁如何能找到好人家？
苏舒体到父亲的严肃，也感受到母亲的关怀，但苏舒眼神坚定，跪得一丝不苟，她一字一句向父亲母亲郑重道：“孩儿心之所向，绝不后悔！”
苏母轻叹了一口气，风儿本就自小不羁只想游遍天下，不喜功名到放弃读书的地步，那不考便是，作娘的理解他，女子装扮也只是暂时，等机会适宜便可以换个身份，但舒儿······
苏父不同苏母，他早年是为科举状元，因种种缘故还乡开了私塾作先生自是比苏母想的开些，何况要是科考途中不小心暴露女子身份求求那位便是，也不多麻烦，况孩子们有志向至此，他又怎会反对？
当下开颜大笑，赞道：“好，好······”苏父见孩子难得露出惊喜面容，眼一转，心下暗笑，道：“不过，若是你县试不过······”
苏舒知道父亲不会随意反悔，便笃定般展颜一笑，道：“那是不可能的。”眼里的笃信璀璨夺人。
苏家幺女自小性格冷淡，当下的自信满满引得全家点头。
苏父慈蔼地点点头让他们回去休息。
苏母则暗暗为女儿打算，以后嫁人困难的话，就给孩子赞多点嫁妆，大不了招上门女婿！
苏风则一脸骄傲：看！我妹妹多厉害！
不久后放假回家的苏顾听说了小妹换成弟弟，对小妹去科考也是支持，圣贤书本就是人人可以读，不该针对女子，何况小妹如此聪慧，于是苏母当场问女儿家嫁人怎么办？苏顾表示，为什么要嫁？没有配得上小妹的！小妹可以招上门女婿，瞟了眼“辣眼睛”的苏风，嗯，他会对姑爷和苏风一样好的。
在场唯一知道真相的苏风的心腹小厮哀叹：本该刚正不阿反对的大公子也是如此宠爱小姐啊！不过，还好以后他就是小姐的小厮了，嘿嘿。
集一家宠爱于一身的苏舒，正在读书，二月过了后紧迎初夏的四月，也是府试的日子，苏舒在此之前因为女子不能去学堂，就算再怎么聪明也是差一些的，本以为父亲母亲不会同意，所以她只准备县试考完就罢了，没有再研磨府试。
现在可以放心去读，怎么也要拿一个好名次，所以苏舒在默读哥哥们的书，偶尔有不懂就问苏父，争取赶上学子的进度，就可以跟着去学堂了，这是苏父应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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