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予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这会儿已经外面的把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大概是觉得他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这群山匪并没有派太多的人手,屋外只有两三人轮流看守,每隔两个时辰左右换一次班,子时之后众人入睡,那个时间看守人数应当最少,警惕性也最低,是出逃的最佳时机。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硬碰硬完全不是问题,但还有她,他必须要想一个安全的计策。
萧时予让宝镜把众人悄悄聚集在一起,低声将计划托出。其他几个孩子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对萧时予和宝镜言听计从,只一个劲儿的点头。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生死攸关,众人不再多言,都回到原地养精蓄锐,静等着子时的到来。
果然如萧时予所料,到了子时,门口看守的只剩下一人,不时地打着哈欠。萧时予知道机会到了。
他和身边的少女对视一眼,宝镜会意,突然开始向着屋外呼喊,
“来人啊,出大事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山匪闻声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大晚上的吵吵什么,都老实点,别想耍阴招。不然有你们受的。”
“我没有骗你,是他好像发烧了,还出了好多红疹,不会……不会是瘟疫吧。”
山匪看宝镜脸上的害怕不似作假,又想起最近黑水一带的瘟疫,心里也有点打鼓,
“艹,真他娘的晦气。是哪一个。”
“就是那边那个”,宝镜指着地上躺着的男孩,他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在身上抓挠着,不时哼叫出声,看上去病得不轻。
山匪拿着火把走近,火光照亮男孩的面孔,
“这不是好好的吗,耍老子呢。”
宝镜这会儿其实很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
“你再凑近点,你这样看不清的,他的身上,有好多……”
山匪把火把放在一旁,蹲下身仔细查看,他看的专注,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靠近的黑影。
“碰!”
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山匪就应声而倒。
萧时予一把扔开手中木柴,踢了踢山匪,确保他不会转醒。然后拿起火把,带着众人来到屋外。在黑夜中指向一个方向,
“现在,从西边的小路,一直往山下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到了山下向东跑就有街市,人多眼杂,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萧时予近几年跟着父王练兵,对陵安成周围各处地形地势都很了解,这座裕陇山也不例外,曾经也是一处易守难攻的练兵宝地,这些年荒废了才被山匪占据。
“谢谢,谢谢哥哥,谢谢姐姐。”
“那你们呢。”
“我们随后就到。快走吧,时间不多了。”
众人最后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飞快地向沿着那条小路飞奔而去。夜色逐渐淹没他们的踪影。
“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就这么相信我。万一逃不掉呢。”
萧时予看着宝镜,似笑非笑,火光映着少年的脸,有一种惊艳又破碎的美。
宝镜笑嘻嘻的拉住他的胳膊,
“就是相信你呀,我的直觉是跟着你才最安全。不过你这是准备干嘛。”
萧时予失笑,这是把他当保命符了。他将火把扔进屋内的杂草堆里,霎时燃气熊熊大火,然后拉起宝镜迅速逃离。
萧时予一边拉着她跑一边解释,
“只能帮助我们拖延时间,但用不了太久他们肯定会发现,然后追过来。”
“哦。”
“害怕吗。”
少女扬起笑脸,似是认真的思索了下,
“如果一个人,肯定会的吧。现在,不但不怕,还觉得有点刺激。”
萧时予挑眉,把逃命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这很帝安公主。
“刺激?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山上的小路并不好走,萧时予打着火把走在前面开路,还要时时照顾跑的磕磕绊绊的少女,两人的速度并不快。就这么走了大半夜,穿过眼前的树林就要到山脚下。身后却传来那群山匪的声音,带着腾腾的怒气的杀意。
“竟然被那群兔崽子耍了,别被我抓到,老子非弄死他。”
“大哥,就是他们俩!兄弟们,给我上!”
萧时予目光很沉很冷,看着冲过来的山匪,像在看一群死人。
宝镜死死的咬住唇。她看了看持着大刀,气势汹汹山匪,又看了看身形单薄,没有任何武器的少年。暗叫不好。他就算再厉害,也只有十多岁,哪里是这群悍匪的对手。怎么办。
萧时予感到了她的不安,轻轻的捏了下她的手腕,少年的笑不可一世,双眸明亮的如朝阳曦光,
“不是说相信我。”
“你真的可以吗。”
“我的答案和你一样。如果只有一个人,应该不可以。”但现在不同,他有了要珍视保护的人,也就有了所向披靡的战力。
“转过去,闭上眼睛。”
宝镜听话的站远了点,背过身去,闭着眼睛默默祈祷。
第一个人大叫着用大刀从头劈下,萧时予侧身躲过,绕到他身后,用对方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对着膝盖重重一踢,然后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刀,没有犹豫的割下对方的脑袋。他惯用剑,但刀法也一点不差。鲜血溅在脸上,体内嗜杀的因子在窜涌。
他用这把滴血的刀,一步步走到那些人的包围圈里。如王巡视着他的领土,睥睨着蝼蚁般的众生。少年身量不高,却气势如虹。他勾了勾嘴角,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予,只有不耐的催促,
“一起上,快一点。”
山匪们哪里受的了这样的挑衅,誓要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斩杀在此。一个个都下了死手,拔刀围攻而上。
萧时于的刀很快,身形更快,山匪们还没来得及碰不到他的身体,就在手起刀落间一个个被收割了脑袋,睁大着眼睛,到死都想不明白。
这根本不是一个十几岁孩子能有的身手。何其可怕!
宝镜觉得山间突然安静了下来,浓重的血腥味儿让她险些吐出来。她回过头就看到萧时予已经走到了她身前,挡住了她。
“都……结束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颤抖,正想越过他的肩去看那边的情况,萧时予却伸出手挡住她的眼睛。
“别看,都解决了。”他虽说的轻松,但明显气息不稳,脸色发白。刚才猛地催动内力,身体反噬很大。
宝镜没有再东张西望,因为她看到了他染血的手,浅蓝色的衣服也被染红,声音都带了哭腔,
“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不会死吧。”
萧时予倏的笑了,她在担心他。
“都是别人的,你傻不傻。”
他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安抚的意味。宝镜这次没反抗,人家都舍命救你了,还能计较这些。
萧时予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觉得伤也不疼了。他又找到了心爱的姑娘,以后都只能宠着了。
宝镜这放心下来,扶着他边下山边说,
“你没事就好,多吓人啊。你把他们都干掉了?”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比她没高多少的少年,唏嘘不已,
“你不会是什么江湖组织自小培养的杀手吧。皇宫里的侍卫都没你这么能打的。”
萧时予觉得她这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可可爱爱的。
“不是。”
“那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萧时予吊儿郎当的笑,
“打听的这么清楚,你不会是看上我,要上门提亲吧。我还小,你别急着荼毒我。”
宝镜面色涨红,就没见过比她还自恋的,
“你胡说什么,那也是看你厉害,要跟你拜把子,以后就跟你混了。”说罢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最后分别时,他喊住她,
“我叫萧时予。下次可以来萧王府找我。”
他看着少女张成O型的嘴,心情颇好。
他看似拥有很多,但真正属于自己的其实很少。但现在,他有了想要抓住的东西。原本无趣的人生也变得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