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鹂舫的只管做生意，不是哪个东家都晓得我们私聘，给角儿赎身的银子也是支给的账房，怪他们体系乱了，不老够通达。再者，也是不敢告罪了您大凉的雄威。
“思来想去，还是妾来开这个口。我自己明了媒要娶的人，即便是纳的妾，也得我自己个儿护着。不然，这取不了信于人，家的生意也要难做。”
“姐姐既要顾全家小，又得照料生意，真是好生辛苦。”
北凉公主说着有如是凑字数的场面话，宫玖则端起了石桌子上给她晾的茶，向公主敬了过去。
“谁叫人祚虚旺，宗族里调脂弄粉儿的，本代就只出一个我呢？
“琐事而已，妾这一肩倒也担得。我们小门小户儿的卑贱，但也好歹是天地为媒，该是算数儿的。您公主就高抬贵手，成全我们小儿女了。
“我宫玖，携丹阳这么些介盐齑商坊，对您大凉也感恩戴德呢。日后倘有货贸来往，还赖您们贵国提携。”
话说得勉算适分，威胁的意思到底也见了。宫玖这样行事，有赌的成分，但也自有她的把握。
北凉人稀地荒，有的是生产生活资料跟不上，而康乐朝物阜民丰，凉国仰赖丹阳的美妆行业，已是多年以来的公知了。宫玖家里买卖众多，最是垄断了天宋市场的，便就是这胭脂水粉的小巧玩意。
宫玖又把那茶向着北凉大公主送了去，衣裳富丽，妆面光鲜。五分是笑，三分像耍狠，还有二分的莫测高深。
话到这里，兰倾城还能再说什么？她是见过听过不少公卿贵胄的周旋话术，可在宫玖这满篇的辞令面前，还是只觉得滴水不漏，寻不得破绽。哪怕明知也许是假话，却还是发作不得。
“既是这样，姐姐可不早说呢，倒害得本宫是空欢喜一场了。
“龚郎的歌美，人亦美，倾城思慕他良深。那妙音轩接洽不力，总是伤了姐姐颜面，也坏我们姐妹情分的，该要重重地罚呀。”
“呵呵，是么？”
处置不得我，便动我的后院儿么？宫玖立时便警觉起来，笑眼里幽幽漫着冷。
79.鸳鸯弈（下）
“姐姐珍重。”
兰倾城亲自将宫玖送出了水榭，看着她背影走远，每一步都稳妥利落。
“这北凉公主可忒有意思，我虽确是有点年纪了，但比她总也还小个一二岁。她倒好，反过来叫我姐姐。”
宫玖回酒街，说的便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怎样，她可为难你了没有？”
宫玖却先把龚子棋捶门捶得青肿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怜爱地抚一抚。
“总要看我的那些店铺几分面子的。”
“那妙音轩呢？会不会被波扰？”
“我与她说，高杨是我的侄儿，妙音轩的背后是宫氏，宫氏的背后是南宋皇室。三句真，七句假，她竟也信了。
“那公主啊，简简单单的人，对你倒是一片真心。”
“可这样……会不会因此让北凉与我们国家为敌？”
“傻爷们儿，国政的事，怎可能让这种因素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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