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地儿是您跟佳哥私定终身的所在？”
蔡程昱揣着小手，同宫玖一块儿窝在盘锦山北面一个小石洞里，坐对弱弱烧着的一股桑枝子火。
宫玖在那垫了干稻草的地上坐着，手里掷着石棱子玩儿。衣裳脏了，头发也多有些乱，倒显着一点子委顿，更见招人心疼。
“哪儿就私定终身了？谁都像你那么莽，头回见面儿，就要圆房的？”
一席话说得蔡程昱脸红，期期艾艾接不上茬，便只把宫玖微冷的一双素手握在掌心里，连着半个身子也揽过怀中去，教她好把头靠他肩上歇歇。
“玖儿冷不冷？”
“冷什么，有你呢。”
今日她说话，是格外的甜，一点不吝惜地表情表爱，让蔡程昱的心里，渍满了荆条花蜜一样。
“少爷，你听这雨。”
“听着呢，玖儿。”
“你不肯见我的日子，这天也下雨。那时候是‘夜雨霖铃肠断声’，而今天，该是‘却话巴山夜雨时’了。”
“玖儿。”
“嗯。”
“今儿是咱们拜堂的日子，你可不该再叫我少爷了。”
“那……”
“你该唤我一声相公了。”
映着彤红火光，宫玖的脸色也若烧。“相公”这词她说不出，于是在前又加一个“小”字，称蔡蔡是她的“小相公”。蔡蔡也便满意了，拥她入睡时，眉眼都是笑的。
总算上苍悯人，还是眷顾我，让我能跟意中人喜结良缘。天地为媒，怎说不是最大的排场呢？
“我为你准备的乞巧会，你都没来看。”
“是我不对。但那天的事，小王全都与我讲过了。我知道你花了那许多心思，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嗯，输了赢了的，蔡蔡并不在意，蔡蔡只是要玖儿高兴。”
“你在身边，我就总是高兴的。”
夜雨霏霏，伴着新婚夫妇山中好眠，也伴着宫府宅邸内围桌共话的两人。
方书剑是醉了的，舌尖都像胀起来了一般，讲话不清楚。再看马佳，也是喝得不小，高高颧骨支着的皮肤上头，浮着燕燕一层酡红，杯子是再难拿得稳了，手把着金酒瓶，一面乱洒，一面喂自己和方书剑接龙地来喝。
“马佳……我他娘嘚……我就是讨厌你……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怎么配得上玖儿……咳……怎么配得上宫太太……”
“玖儿……我的！”
马佳亢声喊出一句，手上瓶子与方书剑的空杯子去碰，碰完却没有喝。瓶里不多的酒液动荡不住，哗哗乱在响着。倒是方书剑端着金杯，送在了嘴边去饮，只是杯子早已是见了底的，喝也喝不着什么。
“我配不上……配得上……你又能怎样？
“她就是喜欢我……喜欢我……她就是爱我！她心里头只有我！
“我……我凭什么……凭什么配得上她……嗝……就凭我跟她洞房花烛，满床里流着朱砂水，她的第一夜是我的……嘿嘿嘿……你看，够了吗？”
“你姥姥个鬈（zuǎn）儿的……你滚……
“你武功不精，诗书不会，整天里就知道充街溜子满处绕……没文名没战功没心思，你还……你还比我们蔡蔡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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