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我姐又有好几天没去上班。她把自己关在家中的小阁楼上，一支一支，抽她的红双喜。她的香烟味道从来不呛，且很有一股甜味，像她唱情歌的嗓子一般醉人。我于繁忙里，一抓到时间，便回来看她，心里总觉眼下这一幕幕的情景有些熟悉，好似曾经在哪个时空里见过。
赵皖馨蔡蔡。
小香玉委在阁楼那台布艺破沙发的边角，身子缩成一团，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
赵皖馨……他真的不要我了？
她带着哭腔，听的我心狠狠痛。
我坐在小香玉面前的木质地板上，盘着腿。
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有吃饭。照顾双子星公寓三餐的杏姑不敢叫她，只收取了我递给的一个眼神，便如蒙赦免的下楼去了。
我陪着她，不言不语也是柔情。
我爬起来，坐到她的身边去。想像小时候那样的抱一抱她，将头垫在她的肩上，却恍然察觉了她已是如斯的单薄，一片利刃似的，只余下给我一握的力度。
我知道，她如今一触即碎，却仍旧见血封候。
蔡程昱姐……
我低声唤着她，把她扶到我的身上靠住。我抱着她，摸到瘦的怖人的肩胛，眉就凄楚的皱。我讲不出什么话，只好吻吻她的黑头发，又吻吻比平常更尖的下巴。她的胸怀贴着我，温软而悲凉。
蔡程昱他哪是不要你啊……
我在上海滩的十二年来，从没见过小香玉一身黑衣的打扮。她曾经有一件飞着仙鹤的乌青色绉衫，乍看之下是黑的，她很喜欢，但一年到头也上不了几次身。
半个月前，百乐门琉璃宫的观众席外。我手拿着两个香草味的伊塔利亚冰淇淋，招呼道：
蔡程昱小蜜糖。
我把一个冰淇淋递向她。
？？？蔡哥！
小蜜糖快走了两步，过来我身边。
？？？蔡哥来了！
她欢欣的接着我的赠与，一口抿下来，鲜艳的唇红就渲染在那浅绿的颜色上面，别有一般谲丽。
蔡程昱最近好吗？
蔡程昱我没有空常常到这。
？？？能怎么好，还是老样子。
小蜜糖年岁不大，言谈却极为老成，她从十四五岁时起，便是这个样子的。
？？？蔡哥，你是想问琉璃宫好不好。
？？？咱们打小一块长起来，我得跟您说实话。你们爷，——
她说到此处，就带着点顾虑的左右看了两看。
？？？怹现在同着我们这些姐妹，都是假的。
我不解。
蔡程昱这怎么还能有假的？
？？？这我也没有法细说，他不准我们宣扬。
小蜜糖又快速的转动眼珠，左右轮着望一望。
？？？你只知道，我们这里的妹妹，年轻的漂亮的，聪明的听话的，怹反正是哪个也看不上。
蔡程昱啊……
我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唷，你也有这手绳！
小蜜糖捋开我的袖口，果然那里的一抹猩红，是段带颗桃木粿子的饰绳。
？？？这个我也有，可是静安寺求的吗？
我道“不是”。
蔡程昱是鸿昌兴随手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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