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灯.04

蛩声低回，水杏姗姗地回家了，踏着月色。

马佳杏。

屋里黑着灯，听着是子轩唤她了，她就应着，来在卧房里面。

水杏欸，阿哥。

马佳回来了？

子轩已经下炕，身上一套月牙绸的白裤白褂，接着月色。

水杏走近了子轩，伸手抱住他的腰，待在他怀里。

马佳总愿意看那吓人的玩意。

子轩拍了拍她的后背。

水杏骇得我手都凉了。

水杏说着，就把白皙而微胖的小手贴放在他后颈。子轩又是一阵的哄她。

水杏阿哥——

她梳着堕髻的头靠在他胸前，十分乖驯地任凭他抱住。

水杏我能来你被窝睡吗？

却又并不候他同意，推他在摊开的一床被子里边，一齐钻了进来。

子轩就笑，而很趁手地将她搂住。

马佳我可听人家说了，耍蛇那小子，来回来去，眼总瞟着你。别回头哪天再把你拐带了，卖大山沟里去，找不着家。

水杏谁还不欢喜望望好看的人了？

水杏自矜又羞娇地小声笑，伏身在子轩肩头。

水杏这你还吃心了，嗯？

马佳我是怕他痴心了。

水杏想了想，就机窍灵动地宽解他。

水杏快睡吧，阿哥。你是吃心，他是妄想。

她娇娇小小的，偎着他。腰肢纤软，腿也纤软，蛇一般地缠住他。

水杏……

也不知道是流言蜚语，还是谁走漏的消息，冲喜知道了马子轩的病。

知道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水杏。

他是很“敢”的，他把她带到村西的白树林子里，推在一棵大杨树的干上。

水杏的心突突地跳，她叫冲喜不要把子轩的事情告诉别人，又问他是哪里听来的风声。

冲喜就把他所知道的情形，一五一十地交代给她。

蔡程昱大抵是他们胡诌出来。

他贴近了她，吻一吻圆浑的耳朵垂，冰凉，口感像梨糕冻。

蔡程昱我原也是不信的。

他心疼地抱着她。

蔡程昱你这些年，敢是怎么过的唷！

水杏……

水杏回到家，就把事情告给子轩知道。她捋上白袖小衫的薄料子，就裎出白手臂上几道紫红的抓痕。衣裳也微微地给扯松了，当然还不那么容易看出。

马佳他倒有个蛇胆。

子轩搁下了金嘴镶玛瑙的烟袋锅，把自己的白褂给水杏披上。

马佳去洗洗罢。

在张村，真是什么事也瞒不住。马子轩很有一点操心了。

马佳只怕老头老太太要听到了流言。

后来冲喜又找过水杏几次，子轩也都知道，只对她略有嘱咐。

马佳当心不要叫人看去了，怕你要挨骂。

他们还是在那片白树林中，不过一次比一次往里走得深了。有天半下午，趁着大家午睡，就偷偷地过来，遇上一条晒鳞的黑花大蟒，冲喜挡在水杏的前面，逗了它一阵，便放它去了。

蔡程昱要是平常，我能跟它玩一天。

水杏的身子微微打着哆嗦，软绵绵地偎着冲喜。她早已不再挣扎了。

他有时也带她回他家去，关起了木窗来，就是他们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