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捏着腿,知道她睡裙里惯常是什么也不穿。
蔡程昱您现在不化妆,也照样美着去了。
赵皖馨比小金香漂亮吗?
蔡程昱她那下贱坯子,哪配跟您比?
我嘘着声,恨不能要当时当场的啐她一啐。手隔了一层轻薄的若有若无的衣料,触碰着小香玉丰软的大腿根。
蔡程昱姐,你跟我龚哥,——以前,——到底是到了哪一步了?
我才不管这话是不是我能问的,我今天就是要问。
小香玉愣怔了下,随即笑的很苦。
赵皖馨哪一步?
她伸手下来,拍了拍我的手背。
赵皖馨什么也没有,——我们。
却原来,他们谁也不曾说过谁喜欢谁,只是那些年,别离之前,相逢之后,都曾挚挚诚诚的真心想过,将来以后,要跟对方好好的过一辈子。
赵皖馨后来嘛,人世浮沉,几多变故,谁都料不到。他小时候,最爱玩那些攻城打仗的游戏,现如今,成了一呼百应的军官。
小香玉浅笑,眸光神往。
赵皖馨而我从小就爱唱歌,后来则做了大上海的歌女,还小赚得到一点声名,——也是自有因果。
小香玉默了一下,我也跟着叹气。
赵皖馨马爷又好几天不见我了。
她瘪了嘴角,幽怨道。
赵皖馨是在干什么呢,你知道不知道?
蔡程昱蔡蔡也不知道。
我心里发虚,低着头回答她。
赵皖馨明天我做炸灌肠,过几天你到小南门一趟,给他家里送去。
蔡程昱好。
我自然是向着她点了头。
蔡程昱明天一早,我就去买鲜猪肉、肠衣。白糖您要新的吗?
赵皖馨不用。
蔡程昱到了还是老规矩?
赵皖馨嗯,就说是你王叔的孝敬。
小香玉说到这里,动了一动腿。
赵皖馨不按了。
说着就要起。
蔡程昱姐,别慌起了。
我停住手,下来抄她膝弯子。
蔡程昱抱您上去得了。
赵皖馨嗯。
蔡程昱起驾啦——
我抱着小香玉,往她楼上的房间走去。
做灌肠的肉,需得是后腿才好。小香玉做一回炸灌肠,最少也要五六天,等灌肠挂在厨房的墙上晾透了,这才能开始着手炸呢。
腌肉所配的调料,说来也简单,就是麻椒、胡椒、酱油、十三香、白盐、白糖这几样。比例是小香玉自己琢磨的,她还曾笑言过此乃秘方,以后要写了张单子来传给我。
肉馅腌得了,我就坐在一边,看她拿一个月牙白色的小漏斗,信手的把染上了酱油色的猪腿肉,一点一点的灌进烫好的肠衣里去。
小香玉做灌肠的动作,总那么不紧不慢,跟她平时做别的事,没有什么两样,照旧是懒懒的。但成品却出的很快,不大时候,棉线一扎,就是新的一根肠子灌好。
我也不是没有跟着她学过,到头来还是做的一塌糊涂,肠衣破裂,甩的一身的酱油汁。
小香玉用针在做好的灌肠上各个扎下几星气孔,就叫我拿去挂起来。她自己则去泡热水澡,里外都要换新衣裳。
炸灌肠佐的蒜泥汁,要特别注意,只能是压出来,而不能用刀去剁。小香玉一壁抱怨家里厨房的菜刀真沉,一壁稳当的手起刀落,拍碎五六个蒜瓣,再捡出青紫色的干巴皮子。
我把蒜瓣挪进做三合油蘸料的小白碗,拿一把铁勺子,费劲的压着蒜泥。那边厢里我姐就起锅了,热油的白烟拢住她小小的身子,——她就像一只安静的兔子。
小香玉炸出的灌肠焦香酥脆,色泽金黄而微透赤红。因为切片匀停,所以摆盘还格外的好看。
第一片照例是赏我吃的,她用黑木筷夹着,蘸过了蒜泥,喂到嘴边来,我就叼住了灌肠的一个角,一点点的咬着吃它。
蔡程昱真好,不咸不淡,香到骨头里。
我抹抹嘴,看着小香玉扣上那个月白色的树脂餐盒。我捣的蒜泥汁,已经在那里头老老实实的平躺着。
炸灌肠是北京小吃,我姐这辈子只会做这一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