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妃，她说的可属实？”
“……”
说出来…
说出来他就一定会信吗？他就会替自己申冤吗？他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应该开心极了吧，他巴不得自己会成这样。
说出来，没有意义。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等了半晌，踏仙君见他没动静，以为他还在较劲，他黑紫的眸子越发阴暗，一股邪火把刚才一丝丝的恻隐之心全吞噬下去。
“好，”踏仙君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包着显而易见的愤怒，“皇后，干得好。下次若他再出言不逊，你大可断了他的十指。”
他把断了两字说的很重，像是想用语气上的强硬迫使楚晚宁屈服。
宋秋桐松了口气，她赌赢了，楚晚宁对于墨燃来说就是个玩物，他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玩腻了就大可踢到一旁，不再管了。
她又摆出那小鸟依人的姿态，轻抚上踏仙君的胸膛，掐细了嗓子说：“阿燃，我们快走吧，臣妾有些乏了。”
这毕竟是个是非之地，久留对宋秋桐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若是一会儿墨燃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突然心疼起楚晚宁来，又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至于楚晚宁，改天再来收拾他也没什么大碍。
干得好。
这句话墨燃说的轻飘飘的，就好像是掐死一只蚊子那么无关紧要。
可这话像世间最寒利的刀刃，最害人的剧毒一般，直刺楚晚宁的心脏。
那么冷，那么疼。比水牢之囚还冷，比拔甲之刑还疼，疼的他眼前一阵阵的眩晕。
他还在祈盼着墨燃能可怜他？
简直是太可笑了。
心脏的剧烈疼痛让楚晚宁一时招架不住，他紧闭双眼，喘起粗气。
再睁眼，泪水夺眶而出，他再也忍不住了。
墨燃，我也是人，我有感情，我真的会疼。
亲眼看着指甲被一片一片拔下来，看着自己的双手血肉模糊，血水如注顺着指尖滴落下来染红大片的白衣。
他忍住了，一声都没有出。
只是这次，真的太疼了，他忍不住了，低头极小声的啜泣起来。
伤心，失望，愤恨，无奈。
他咬紧牙关，想把哭声含在嘴里，可无济于事。
踏仙君搂着宋秋桐的腰，转身往牢外走去。但他五感极其灵敏，这极小的细碎的哭声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愣住了。
楚晚宁…在哭？
他很少哭的。他那么冷血的人，连自己的爱徒死在面前他都没有哭，以他那么强的耐力，会因为掉几片指甲哭出声来？
但这微小的啜泣声从他的耳朵来回穿梭，穿的他额角阵阵抽痛。
他僵硬的回过身，看着这个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男人。
他该怎么面对他？他应该会开心，会狂笑，会抓着他的脸将他羞辱一番后摔门而去。
但踏仙君好像被定住了一样，脑子里嗡嗡的响。
“先扶皇后下去休息，本座晚些再走。”
“可…”宋秋桐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踏仙君异常的神情，她明白自己不论说什么都只是会被他一手甩开。
明知如此何必自讨没趣，她是个识实务的人。
“那臣妾告退。“微微行了个礼后，她便悻悻的离开了。
“楚晚宁，你这样是在装可怜吗？”
只要楚晚宁有任何反应，他都会把他抱起来去瞧病。
但又让他失望了，楚晚宁依然没有反应。
“行，楚晚宁，你能耐。”
男人忍着火，还是把他抱出了水牢。
“刘公，传太医。”
楚晚宁感觉自己被一双结实的大手拦腰抱起，他就那么瘫软在那温热的胸膛上，双眼迷离，渐渐没了意识。
踏仙君怀里的男人体温极低，面色惨白的发青，乖巧的躺在他怀里，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没了半点方才的倔强。
“是我薄你，死生不怨。”
这句话又在他脑子里回响起来。
他看到当时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决绝，一丝伤感，还有一丝愧疚。尽管这情绪很难让人觉察出来。
但他对他太了解了。
“楚晚宁…”他呢喃着他的名字。
你真是让我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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