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夭

「楔子」

我叫痴妄，师傅就希望我戒了这痴妄。

那么，我该，

如她所愿。

＂想什么呢？＂

清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没什么。＂

她一脸不信的望着我，抿嘴笑了：

＂我决定好了。＂

＂什么？＂

＂这次，是青莲。＂

＂不后悔？＂

她同往常那样挑了挑眉毛：

＂痴妄，你一点都没改。＂

＂不客气。你也是一样。＂

我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指尖轻拂过她的双眸，声音温和：

＂闭上眼睛。＂

浅色的云水裙逐渐化作漫长的光烬，一朵青莲悄无声息的站立。

莲清，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一」

池中雾气氤氲，大朵大朵的青莲半开。

那女子，墨色长发随意披散，身上只裹着一层薄纱，轻烟一样的颜色。

宋酒缓缓走进，她便蓦地睁开了眼，长长的睫翼忽闪。

＂你是谁？＂

她单手支颔，侧卧着身子，直直的看着他。

＂我在这儿呆了很久，没人告诉我我的名字，肩膀上刺着莲花，你就叫我莲清好了。＂

他跪坐着，将她扶起，那女子便顺势环着他的脖颈，软软倒在他身上。

＂为什么，叫莲清？＂

她笑，眼角自带风流，多一分便轻浮，少一分则虚假。

＂凡人有句诗：'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莲清莲清，我觉得很美很美。＂

自宋酒把莲清捡回来，已经半个月了。

作为一个皇帝，在自家御花园里捡了个妖怪，这点着实让人头疼。

加之那还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妖怪，差点儿把他的偏殿都给拆了。

没法子，他只好将她安置在耳房里，夜夜伴着她发间幽香入眠。

可惜这家伙半夜里总爱哼个曲儿，正是她名字的来源。

这夜，他秉烛夜读，她便踏着月色翩跹而至。

“喂，后院的昙花开了，要不要去看？”

说这话时，她站在雕花窗外，双手支着下巴，笑意盈盈。

于是他便执了她手，去时那花却已经谢了。她垂了眼帘，掩不住的失落。

他便无奈的笑：

“不过是花而已，看不到也没什么。”

她轻抚着指尖蔻丹，轻声：

“啊，陛下说的是。”

就像有些人，忘了，也没什么。

贰

翌日，宋酒刚退朝，因了是寒冬，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

他大老远便看到了莲清，立在石桥上，一身青色的长裙，瘦弱又单薄。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语罢，便解下雪白大氅，披在她身上。

“着了凉，倒如何是好？”

她紧紧身上衣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那你说说，着了凉，该如何是好呢？”

是夜，她独自一人捧着书卷坐在窗边，却是心猿意马。

吱呀一声，木窗缓缓打开，她只当是夜风使然，并不多想，耳畔却忽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莲清。＂

回过头去，便见一素衣女子轻跃到屋内，正定定看着她。

她轻笑着放下手中的书，抬头问道：

＂痴妄啊，翻窗的毛病怎么老是改不了？＂

对方也不客气，缓缓坐在她身边，声音虚无缥缈：

＂我又见到他了。＂

＂我想，他是真的不打算要我了。＂

她立马变了脸色：

＂我告诫过你，离的他远远儿的。＂

痴妄兀自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

＂莲清，即便是落得这样的田地，我也总是忍不住要去招惹他。你于宋酒，不也同我一样么？＂

语罢，不等对方答话，她又自顾自道：

＂不对，莲清，你比我还要傻。你压根儿就没想过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