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凉州府邺都,夜无双领着王猛等二十勇士拜临牙内指挥使府,也就是如今郭荣的府邸。因王猛等人已经在郭府人面前露过面,此次就不再暗中跟随,二十勇士随着夜无双一起进了郭府。
旺叔见主弟到来,大喜,吩咐府内设宴,郭荣亲自出府相迎,“贤弟,让为兄好等啊!本来檀州之行后,我欲去幽州寻你,但义父与我一同回来,商讨军中之事,才未能成行,贤弟莫怪啊!”
“兄长无需如此,无双既然应了兄长,自然会前来,邺都之事,我已听说,兄长节哀!”夜无双随郭荣进府,边走边聊。
郭荣再见到夜无双也是欢喜非常,“若不是贤弟安排妥当,当日为兄可能就....哎,贤弟心思之细腻,让为兄叹服!王猛等勇士随贤弟麾下奉明主,贤弟好福气啊!”郭荣此话间可见对夜无双的赞赏,同时也是对王猛等人的肯定。
“兄长,无双今日前来除了拜会兄长之外,还有要事相谈,不知兄长方便否?”夜无双进到内堂开口便问。
“贤弟不急,今日正好义父也在,我将你引荐一番,檀州时我与义父说起贤弟之事,我义父闻名已久,嘱咐我来日定要引荐贤弟相识!”郭荣说完,便吩咐道,“旺叔,将王猛等兄弟安排妥当,我带贤弟去东厢与义父一叙。”
“诺!”旺叔领命,将王猛等人领去看茶歇息,郭荣便带着夜无双去了东厢见郭威。夜无双见到郭威时,只见他一身白衣素袍,头戴无冕之冠,盯着郭信的画像,焚香三柱。“荣儿来了,今日是信儿头七,我与他上三柱香,也算是尽尽为父的一点心意,让你们兄弟相残,为父无能啊!”郭威并未回身,只是听见脚步声,便开口如此说道。
“父亲大人,荣儿愧对父亲教诲,是我对义兄不起!”郭荣说完也上前焚香,夜无双盯着那画像,这郭信也算是翩翩风度之人,只可惜手段太过极端,若是甘心为谋臣,郭家当大兴!此时郭威转过身来,盯着夜无双看了半晌,“你就是荣儿的义弟,夜无双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今日老夫心忧,让小友见笑了!”
夜无双施一礼,“无双拜见节度使大人。为父母者,丧子之痛天见犹怜,何来见笑一说,若是不介意,无双也想焚香三柱,拜祭一番!”
“有心了,你与荣儿如今义结金兰,就当给死去的哥哥尽点心意吧,上完香之后,来书房寻我,我与你们有话说。”郭威说完之后,缓缓离开了,那背影就如一个失去亲人的普通老父亲一般,哪里还有什么节度使的威风,夜无双与郭荣给郭信上香之后,便一齐去了书房寻郭威。
进了书房,郭威坐在首座上,那台桌上斟了三杯热茶,并无旁人,应是郭威亲手泡制的,”坐吧,今日我想听一听无双小友的事迹,信儿已故,侗儿更是音讯全无,不知所踪,日后荣儿身边无人,你可要好好辅佐你的义兄啊!哎...”郭威长叹一声,“听荣儿说你最喜明前碧螺春,这荣儿在府内备了不少,等你许久了。”
“节度使大人,兄长有心了!”无双端起茶盅呷了一口,果然是极品明前碧螺春,比醉仙楼的还要好上一筹,可见郭荣对夜无双有多上心。
接下来,夜无双将在江陵夜家灭门,寻找真凶,灭杀东方镖局,以及到幽州途中如何与郭荣相识结拜,再到幽州入军斩辽贼的事迹都与郭威叙述了一遍,期间隐去了玉佩的事情,这件事情暂时还不便向郭威透露,郭荣见夜无双有意隐瞒,也知晓其中厉害,便不作声。
听完之后,郭威眉头一展,略显愉悦了一些,“荣儿说无双小友武艺惊绝,为人笃善,未曾想到谋略韬行也如此有成,可喜可喜啊!那辽贼不破,始终是一大患,可是现在群阀割据,你我都不能独善其身呐!”
夜无双见郭威话里有话,便问道,“节度使大人此话何意?”
“无双,不知荣儿是否与你说过,如今这天下大势,大汉朝堂可不是一潭死水啊!”郭威略有深意的说道,“自黄巢以来,唐末将领皆拥兵自重,刘知远自为正统,以大汉天子相称,殊不知可用之人也就寥寥数人,如今晋都李克用系,西岐李茂贞系,后吴杨敷系以及静海军,交趾军等等都在蓄势待发,不过,你们可知为何我与晋王如此交好?”郭威定了一定,缓缓继续说道,“其实晋王早年间已将我收为义子,只是此事从未公开,知晓之人不过我那几位义兄,如今晋王年事已高,身体有恙,晋都六州之兵马花落谁家,犹未可知啊!不需多久,晋都必定会欣起一场腥风血雨,而我郭家必然深处旋涡中心,我那义兄李存勖,义父曾评价存勖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心胸若是能宽阔些,这天下他能占其一半!”
“节度使大人,这朝堂之事,无双的确不曾与兄长探讨过,如今大人如此一叙,无双心中有了大概。”夜无双回到,郭威这样说,其用意非常明显,若是郭威能接下晋旗,那么日后郭荣必是第一接班人,而夜无双也有从龙之功,鸡犬升天。
“无双,这话里的意思我相信你能明白,我亦不想手足相残!接下来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兄弟二人许久不见,定有很多话相谈,稍后宴席准备妥当,我命人来唤你们。”郭威说完拂袖而去。
“兄长,此事你如何看?”夜无双看着郭威的背影问了一句,“贤弟之心,我亦明了。无需如何看,全凭自己心意即可,这朝堂之事,暂时还轮不到你我插手,若是贤弟愿意助义父登位,我必感激不尽,若是不想参与,我亦不会多说什么。当日我曾与你立誓,这一生,贤弟只做我一人的上将军便可,其他事与你无关。”郭荣坦然而叙。
“多谢兄长体谅,无双如今身陷囹圄,确实无太多心思。今日前来,我想告诉义兄几件事情。”夜无双抱拳施一礼,缓缓到来,将遇见陈无极的事情细细讲述了一遍,包括他手中雄配的草图,顺州起始的字样以及当年顺州叛将之事。
郭荣听完之后,略一思索,如此说道,“贤弟,遇故人可喜才对,可是为兄觉得此事并非那么容易。你且看,我虽无几十万军马,但我也知晓军中之事,一个能做到将领位置的人怎能轻易被策反,之后又战死,这一点为兄甚觉可疑。我祖父郭简虽无大的军事才能,但在知人善用上还是有其独到之处的,我义父也是承其教诲,才有今日之成就。那将领被策反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就是他本身就是从小卧底顺州军,但可能性不大,那时候军情并不稳定,军阀混乱,时常联盟而又敌对,谁能做到演算几十年之后的事情,袁天罡李淳风之辈尚不能做到,更何况区区幽州巡抚,其二便是被不得已的事情所胁迫。贤弟,你如何想?”
夜无双一听此言,“兄长所言甚是,无双也是有此疑虑,故才未将玉佩之事和盘托出与那陈无极。若是真如兄长所言,那银枪都指挥使手中的草图又是以何手段得来。据那陈无极所说,先父当年坐拥江淮六州之兵马,豪极一时,兄长你可曾听闻?”
郭荣摇摇头,“贤弟,为兄也就长你三岁,很多陈年旧事与你相知也差不了多少。不知你可信的过我义父,若是信的过,就将此事告知与他,说不定他会知晓。毕竟在晋王身边多年,那些老家伙多少总是知道当年英雄人物的一些事迹。”
“兄长,此事你觉得如何,若是你说可以,无双听兄长一言便可。”夜无双让郭荣拿个主意,毕竟是他的义父,可见夜无双对郭荣也是无条件的信任。
郭荣思索了片刻,“贤弟,这样可好,等会儿宴席上,我将宝藏之事隐去,只是说这玉佩与贤弟灭门之案有关,旁敲侧击的问一问义父,如此就算义父知晓玉佩之事,也无大碍,可妥?”
“兄长有心了,无双拜服!”夜无双钦佩郭荣的周全,不消多久,郭威命旺叔来唤,酒席备好,请二位前往正厅用席。
希望能从郭威处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吧,听郭荣一言,那陈无极的故人之姿似乎有些模糊了,其中到底暗藏多少故事!
夜无双内心有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