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郑晓看着林义源，看着林失焦的双眼突然发起了愣，好似从这些疯子言语里得了什么。林把脸凑得更近了，而郑躲也不躲。郑晓好像听见了手掌上牙印里血丝渗出来，自己的心顶到喉咙，房间里响着林牛一样的喘息，链子被他带动得细响。“我到这一步，嘻嘻，我就心满意足了……郑晓，晓啊……”直到郑回到审讯科的走廊上，回到寂静中去，他的鼓膜仍在震荡。林被束缚在凳子上，在头套里大笑，把头套的黑皮子呼吸出大大的凹陷，那些红的粉末，还有光秃头皮上的血点子、被抹开的，艳艳的合在肉皮上。突然鼻子一痒，郑赶忙捏住鼻子，可惜晚了点，血砸向鞋尖、地面，啪嗒啪嗒。刚才的动静没办法掩饰，审讯科的犯人早就吵醒来，在黑暗里瞪着白眼仁，又听着血滴的响声。郑稍稍抬头，仿佛真能在黑暗中迎上他们的目光，而他目光所及之处，是比才刚更死一样的黑与静。郑跟着刘岷走出审讯科，视线向下，防着鼻血回流。他只听刘惊喜一声喊“啊呀，嫂子怎么来这儿了？”停脚抬头，是他夫人孙枫，嘴上煞白，只披了件单衣，看上去和病中郑晓正有相似的气质。郑晓有愧似的，眼向左右扫去：“大晚上，又是这种的地方，你何必来呢。”孙枫先不言语，只拿了纸巾给郑晓擦血，然后环着手嗔他“我为什么来？你这副样子，醒了就不住病房的主，倒不珍惜点身体，至少着不把你自己家娘两个放在心里！”“我有把握，这样的小问题……”“小问题小问题，打你身体开始出毛病你就这么说，现在接个案子都能弄成这样，还说是小问题呢？现在你又怎么和孩子解释？快回，我给你炖的汤还放在医院里。”孙夫人半挟住郑晓胳膊，又要带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