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与禹都相邻,是函丹最北端,面积很大,但是大部分都是高山和流水,城池不大,人烟很少,因为地形崎岖人们大多不愿意在此定居。孟梓桑也偷懒,蹭了外面商队的车跑了一天还睡了一晚,一路除了同行人马没碰见几个活物,寂静的要命。
那禹都的大老板拜托孟梓桑送一件精致的花瓶。孟梓桑不懂这些,但从那老板出的报酬来看,这花瓶应当也价值不菲。
“沿着出城的小路进北郡,再沿着北郡河向北,租个马车大概跑半天就能找到目的地。”孟梓桑不断回忆那大老板嘱咐的话,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这花瓶真的是什么贵重物什,给自己这么多钱为什么不干脆托镖师,一群镖师怎么也比他一人来的稳妥。
再者,北郡确实位置偏僻,但是给个详细地址也不至于迷路在这里找不到。北郡河绵延千里,有北郡二字,只是因为发源在此,其中下游支流众多,只是让人沿着河走,未免太草率了一些。
在岔路口与车队分别,孟梓桑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北郡城门口。
然而城门外异常地有重兵把守,城墙上也难得看见排排的士兵。
封城。
北郡此前一直是樊家军把守,樊家军盔甲雕刻似羽毛又似火焰的纹路,十分好认。今日在这的,盔甲纹路似翻涌的浪花,却是另一位卢将军家的亲兵。
再抬头看山,隐约间好像仍有黑烟缓缓飘出,笼罩整个北郡的天空。
“看来将军府真的出事了。”孟梓桑心情一下沉重起来,低着头,朝樊将军府的位置低头默哀了良久。城门前的卢家军,让自己最后一丝樊家安好的希望破灭了。就单单“樊”这个姓氏,就足以让所有函丹人心安,简直成为一个信仰。“信仰会是这么容易破灭的东西吗?”孟梓桑在心中问着自己。
“东西下次送吧,回去跟那大老板好好解释一下。”孟梓桑想着。然而刚打算回头,他突然意识到:
北郡河在北郡城的水域,沿岸多高山,基本不住人。但偏偏最北处有一座睦洲山生得矮小平缓,四周风景秀丽,上有一处皇帝亲赐的大宅。
那么,大老板给的目的地,是樊将军府。
孟梓桑猛的一惊,险些把那花瓶摔到地上。
۞
越泗洋被周身的疼痛折磨的喘不过气来。双眼似乎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完全睁不开。
“在做梦吗?”
他努力的去回忆发生的一切:
风皇崖皇子遇袭,兄长失散,自己被敌人逼下悬崖,好像挂在了树上?
敌人?!
身上血液似乎一起沸涌,接着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作为一个侍卫的职业病让越泗洋有举剑防卫的冲动。但他的手在身边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剑在哪里。
“别乱动。”
一个极度熟悉声音出现在耳边。越泗洋一个激灵,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才吐出一个字:
“哥。”
脸上的东西被拿走,越泗洋猛一睁眼,突然的光明让他十分不适应,但还是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伤成这样躺了半个月还能醒,你不好好感谢我我可得把你治回去。哎呀,虽然说是我救了你,但真没见过你这么客气的。不过呢叫都叫了,那我就认了你这个弟弟啦!”
视线清晰之后,越泗洋差点一口血吐在那人脸上。
听错了!
一个衣冠楚楚的白衣道士?谁啊?
“怎么不说话了?”那白衣道士眼中还带着笑,“贫道姓柳名原宇,这里呢是我临时居住的小茅屋,虽然破,但是凑活能住两个人的啦。”
越泗洋想坐起来,被柳原宇直接摁在床上。
“你干嘛!”越泗洋异常激动。
“我清楚你的身份,你武功是高,但现在你可打不过我。”柳原宇没有一点要放手的意思,继续说:“十月黑燕越泗阳,御前侍卫,和兄长十二月岩雷越沂洲并称旻江双杰,父亲是曾经一品武官越浣江。没错吧?”
越泗洋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句话不想说。
“嘶,我说,你是脑子不好使吗?”柳原宇不高兴的地敲了敲床板,“听到柳原宇这个名字没有什么想说的嘛?”
越泗洋很努力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靠,我这个七月仙鹤当的这么没面子吗?”柳原宇站起来,在越泗洋面前踱步半天,那愤愤不平的样子让越泗洋都有点害怕了。
“除了我哥,束哥和樊将军家的妹妹,我不清楚十二芳华里的其他人。”越泗洋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你刚才都叫我哥了,那我就认你做弟弟了,以后你就应该要认识我啦。”柳原宇非常认真。
“谁是你弟弟啊!”
“你这人不讲道理啊!”
“到底是谁不讲道理啊!”
……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个伤患的样子。”
两人吵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小茅屋门口兰花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静。
“接下来怎么办,你要去哪。”柳原宇给自己沏了杯茶,看着越泗洋。
“找我哥。还有太子殿下。”越泗洋毫不犹豫,“还要找樊将军把事情说清楚。”
“等等,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怎么报答我救你一命的恩惠。”柳原宇托着自己的下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哥不可能没告诉过你这个道理吧。”
“等找到我哥再说。”越泗洋依旧是毫不犹豫。
“那我就带你去找。”柳原宇伸了个懒腰,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越泗洋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这种仿佛脑子缺根弦的人永远也不会有这种表情。
“我知道你哥在哪儿,而且如果我的思路没有问题,路程不远。”柳原宇起身往门边一靠,“还能去搞定一个老仇人。”
“虽然不合时宜但还是得告诉你,你哥哥和太子殿下现在的处境,不是太好。”
越泗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樊家景况,暂且还是不要告诉他较好。”柳原宇想着,转身寻了纸墨,洋洋洒洒写完了一封书信。
“你做什么?”越泗洋伸着脖子去看,发现根本看不懂他的字迹,“你在画画吗?”
“啧,胡说什么。”柳原宇很不满,虽然这么多年自己的字迹一直被诸多病患嫌弃,但他始终不改。“我进趟城把这信寄出去。你再着急,也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