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琇姑（上）

　“今日的回春馆比往日冷清一些，一上午也没见几个病人，好不容易有这个难得的机会，趁此时间，得偷懒一下，睡上一觉才行，更何况师父和师兄都去出诊了，如此好的机会，不睡觉，岂不是浪费这美好的时间！”　我心里乐滋滋的，直接躺在一角的长椅上，靠着窗，沐浴着阳光，舒服安稳睡上一觉，闭着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糊里糊涂地被人摇醒，一睁眼，只见一位素衣女子，扎着妇女发髻，泪水夺眶而出，叫人看着都楚楚可怜，让人心疼不已。

　　看着她这幅模样，我一下从长椅中起来，扶素衣女子回房间休息。

　　“琇姑，你怎么来了，家里可还好，你别哭了，哭多了就成泪人，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快告诉我，出了何事？”梅小悠看着眼前的泪美人，顺手从腰包里拿出丝帕，替她擦泪水，安慰她，尽量让她保持平静。

　　从琇姑的手语比划描述中，得知琇姑家果真出事，这帮天杀的，早晚得遭报应。看来不解决完这件事，琇姑一天就没好日子过，可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到时一发不可收拾。

　　暂将琇姑安顿在回春馆，等师父回来后，告诉他琇姑的事情，一定会收留琇姑的，直到琇姑入睡，我才轻轻走出房门，关上门。

　　琇姑这事得从半年前说起，当时的我还没有认识琇姑，直到那日。

　　那日，我去青竹林采药下山途中，听见前方有马蹄声，寻声前往，真巧看见几个粗犷汉子骑在马上，腰间个个都有佩刀，各各凶神恶煞，盯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的女人，心中害怕，躲在草丛中的我内心十分纠结又着急。

　　女人不停哭着求饶，磕头，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哭着说：“各位好汉，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家中亲人还等着我，饶过我，行行好吧！”

　　可怜的女人，不停他们磕头，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就算向他们求饶磕头，那也是不可能放过她的，想救却又斗不过，这可怎么办？此时的内心犹如热火上的蚂蚁，看这些人的来头，官府就算来了，也无济于事，只能继续躲在草丛中，继续看。

　　中间那位山贼，满脸大胡子，肥得与猪没有区别，看那色眯眯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十有八九是这群山贼的老大，两边的人都对他唯命是从。

　　只见他脸上写满愤怒，下马走到女人面前，扶她站起，抬着她的下颚，对她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做我的压寨夫人有何不好，就你那病男人，整日躺在床上，与废人有什么两样，还要伺候公婆，孩子，你得多辛苦，要是跟了我，保证你每日过得好日子。”

　　“不用，琇姑已经嫁人，不可能再随大哥去，除非琇姑尸骨无存。”

　　“好你个张琇姑，别不识抬举，别人想有这机会都没有，你倒好，老子给你机会，你偏偏不要，既然你不识相，就休要怪我，你就给我赚点酒钱。来人给我按住他。”

　　女人满脸恨意盯着他，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女人被两名山贼死死按住，不得动弹，随机为首的人从腰包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红瓶子，拿出几个药丸，逼迫她吃下去，又将一壶酒不停往她嘴里倒，狂笑着说：“你这女人，好福气，居然能喝到我亲自酿的‘千年醉’，我等兄弟们可都还没尝鲜，倒被你抢先……。

　　女人已经被这千年醉给灌醉晕倒，被他们绑住手脚，装进麻袋，放在马背上，带走了。眼睁睁看着女人被山贼带走，我却只能躲在草丛中干着急。也不知道她被灌了什么药，自责已经无用，如今这世道，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官府都不敢管这件事，更何况我也只是一个乞丐而已，说好听点，就是丐帮帮主的千金，如果自己权势大些，武功再好点，而不是花拳秀腿，或许就能救下那女人了。

　　如此垂头丧气，走出草丛，老天看来也不是那么不公平的，突然发现，那马脚印的方向居然是从城内走的，难不成他们将那女人带进城，如果去了城里，那就方便了，那可是我的专属地盘。这燃起了救她的希望，也是唯一的机会。刚才好像听到，那女人叫琇姑，有个名字打探起来也方便些，不至于海底捞针。

　　回到城中，直接去了西市永和巷。在整个杭州城内，也就只有这个李二狗能看在爹的面子上能帮助她一下，也唯有他是她没有得罪的丐帮兄弟了，整日在老爹面前像个马屁精，怪不得如此被她爹器重。

　　看到李二狗坐在巷口讨钱，我不禁一笑，不愧是老爹亲自调教的，这要起钱来，手段真是高明。片刻后，她走过去，扔下银子，他听到声音，许是没有顾得上，也没察觉到什么。一眼睁开，两眼放光，典型的财迷，拿起银子用袖口擦了个干净，再用他那黑漆漆的烂牙咬下银子，辨别真伪后，快速的藏在兜里。

　　“李二狗，你胆够肥的啊，背着我爹藏私银，帮里有亏待你吗？我爹亏待过你吗？”

　　可惜，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换做平常，早已经与他算帐，可今日不同，就睁只眼闭只眼得了，想想就气，一下改变面容，换了态度，等以后有机会再教训他。

　　“小姐，我再也不敢了，让帮主知道，我就完了，会把我赶出帮的，到时候我怎么活呀。”

　　李二狗边说边把私银拿出，向我递来，仔细一瞅，惊讶了，一个乞丐，居然能背着老爹藏这么多，平时肯定少不了吃喝嫖赌，算了，不与他计较，也就将钱推回到李二狗，就当是给他此次办事的辛苦费吧。

　　“二狗兄啊，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告诉我爹，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事成后，刚才你的私银就当是你的辛苦费了，如何？到时候，你有钱了，说不定还能娶个漂亮老婆回家，这买卖可划算了，你觉得呢？”

　　梅小悠试图与他谈条件，让他帮这个忙。

　　“多谢小姐，小姐的事就是二狗的事，小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拼上我这条贱命，只要能为小姐完成任务……。”

　　“行了行了，不是什么要命之事，何必说的那么严重了，你帮我打探……明白吗？去吧，我等你消息。”

　　这李二狗溜须拍马的本事真是厉害，执行任务也忘往自己脸上贴金，服了。

　　交待完任务，回到馆中，等着消息。吃不下也睡不着。

　　已是子时，此时的月光透过窗户折射而来，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甚是担心琇姑的安危。

——梦春阁

　　为首的山贼独自将麻袋扛进杭州最大的青楼——梦春阁，上楼走进雅间，扔下麻袋内昏迷的琇姑，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大声嚷嚷，老鸨一进来就往外东张西外，关上房门，在山贼对面坐了下来。

　　“老鸨，老子今天给你送来一挣钱货色，包你满意，琴棋书画，女工样样精通，看在咋俩也是多年的熟识，我也不抬高价钱，不多不少五百两银，你看如何？”说完立刻打开麻袋，将麻袋内琇姑的模样让老鸨瞅了瞅，老鸨一看，两眼放光，世上竟会有如此美貌，清秀女子，虽然额头有些不如意，不过赶明请个大夫，再补上一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可是老鸨又犹豫了起来，支支吾吾与山贼交谈，将一杯茶端给山贼。

　　“雄大爷，这姑娘可是清白？可有什么麻烦事，万一我买了她，她闹出事，我岂不是亏大发了，你这个价钱太高，能再商量一下，就如大爷你刚才所言，咱俩又是熟识，三百两，你看怎么样？”

　　“怎么，妈妈，你这是怀疑我给你带来的姑娘不值这个价钱吗！当年若不是老子的青帮寨，给你们梦春阁给你们送姑娘，你这青楼能开得这么好，今日是吃了这雄心豹子胆了，敢跟老子打商量，信不信老子把你这青楼给拆了。”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大刀。

　　老鸨试图与山贼讨价还价，看到山贼已经动怒，不再与他过多纠缠，最终还是以五百两的价钱买下琇姑，送走了山贼，吩咐手下人福仔请大夫为琇姑医治额头。

　　“大夫，这姑娘的额头没事吧，会不会破相”这也正是老鸨最担心之事。

　　“这姑娘的额头没事，涂上雪融膏，一日三次便可见效。老夫这就走了，告辞。”

　　　山贼从梦春阁后门走出正巧被打探消息的李二狗看见，守在门口，直到有大夫出门，才回去禀报梅小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