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陆忘离想着问他原由,但想了想还是打算放弃,崔楚笑道:“二位可见过孟家的祠堂,那可真是大得很啊。”他说这话时眼睛里有光。
陆忘离怎么回想这句话怎么不对劲,飘远的思绪被崔楚拉了回来,“好了二位,同我去用膳吧。”说罢就打开门往外走了,打开门的瞬间刺眼的光照射进来,他就这么走进了光里,陆忘离看着他,似乎也没有坏到彻底。
路上陆忘离一直在和周余生窃窃私语,“他那句话什么意思,你觉得为何他那么肯定自己的子嗣入不了崔家的祠堂?”陆忘离低声询问着周余生。
周余生答道:“进不去祠堂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犯了大错被家族除名,另一种就是子嗣根本不姓崔。”
陆忘离眼前一亮,“所以你也怀疑他了?”
周余生点了点头,两人不约而同的加紧脚步走到了崔楚身后,崔楚听着有人接近了,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二位还是跟紧我的好,在他人的庭院里到处乱跑当真就是没了规矩了。”
他说话没有责备的意思,却听着就是在责备,两人也没说什么,毕竟在别人家里乱跑真的不是什么光明的事。
晌午,耀眼的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投映在地上,一片片斑驳,“二位别客气,吃饭。”崔楚把菜往他们面前推了推,岁月静好到让他们真的觉得是在朋友家吃饭。
几人都没有说话,都拿着筷子闷头吃饭,这时一个下人走来恭敬的行了礼,崔楚瞧了他一眼,刚好对上他的眼神,随后便眉眼一弯,很是自然的道:“二位对不住,今日在下的朋友前来,若是不急着回去那就同在下一起见见那位朋友如何?”
崔楚眼神真诚的邀请着他们,陆忘离看了眼身边的周余生,周余生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陆忘离这才心下了然,回馈给崔楚同样的笑容:“如此大人就同那位朋友叙旧吧,我们便不打扰了。”说罢两人作揖后便离开了。
崔楚也抓紧时间去了前堂,陆忘离和周余生走的很慢,在他们出去的那一瞬间便看到一个月牙白的衣角消失在崔府的大门处,再看门口处停着的马车朴素的紧,是个不想惹人注意的。
陆忘离眸子微眯,抬高了下巴,“看那衣服颜色就知道是谁了吧。”
周余生面色一沉,“孟悔棠。”
陆忘离唇角一勾,一个狡黠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周余生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笑便道:“想去阴他们?”
陆忘离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小声些,去房顶上。”说罢两人一个跃身,像猫一样无声无息的躲到了房顶上。
将房上的绿瓦剥开一小块看到崔楚和孟鹤渊相对而坐,只见崔楚还是那么风轻云淡的吩咐下人给孟鹤渊倒了茶,两人这样悠哉祥和的喝着茶。
“我前些天同大人说的考虑的如何?”孟鹤渊抿了口茶水,随后手上的动作一顿,默默的将茶杯放下。
“你知不知道你做的是杀头的大罪。”崔楚语气平淡,没有一丝丝情感起伏。
孟鹤渊这次双手合十,胳膊肘拄在桌子上,笑眯眯的盯着他的眼睛,只一眼崔楚就觉得寒意四起,“我知道啊,只我一人,生也是过,死也是过,有什么可纠结的。”
崔楚听他这么说忽然变了脸色,一股怒意从心底涌上头脑,眼底的恨意迸发而出,恨不得当场杀了他,却还是死死的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双手的指甲嵌进了手心,几乎浑身都在发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既如此那大人何苦又来搅和在下的生活,让在下同你一般一生都活在阴影里吗?”
孟鹤渊眼睛微眯,眸子里透露出不曾有过的寒光,像一条蛇注视着自己的猎物,“你在查我?”
崔楚顶着孟鹤渊的威压,毕竟是当了将近二十几年的丞相,比起他刚刚坐了几年的州府终究还是威压不够,“难道丞相还要杀人灭口不成?”崔楚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似是怒意和不甘。
“果然没有廖家听话啊,同当年的季焰很像。”
崔楚冷笑出声:“你觉得廖家一大家族势力同我一人一样吗。”说着便起身朝着孟鹤渊的地方靠近,“杀父之仇总有一日我要你十倍百倍奉还,要你这么多年的计划全数化作泡影。”
崔楚忽然大笑起来,几乎到了癫狂的地步,疯疯癫癫的抓住孟鹤渊的衣领,瞪着通红的双眼恨不得把他吃掉,“世代赤诚,满门忠烈,却一朝帝王多疑,帝王多疑啊!”
相比之下孟鹤渊的情绪就稳定太多了,只是犀利的眼神刺向崔楚,一把甩开崔楚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崔楚直接被甩出去几米远,重重的摔在地上,孟鹤渊不紧不慢的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一脸冷漠的走到崔楚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孟鹤渊扔给他一个金属牌子,那牌子直接落在他的面前,同地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催命符在崔楚心头摆动,“闭紧你的嘴,否则你父亲的尸身我不会保证以什么方式还给你,还有,若是前些日子说的事大人看上了拿着它去找乌哈达,懂了吗?”
孟鹤渊最后一句“懂了吗”不是在询问,是在威胁,崔楚拿起面前的令牌站起身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孟鹤渊,孟鹤渊没在理会他,抬脚便走,临走前还不忘吐槽一句:“那茶生涩的很了,人都招待不成了,该换一批货了。”
说罢便离开了崔府,崔楚气到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都憋的通红,举起令牌狠狠地朝着门口处的瓷器砸去,“哐!”的一声巨响,瓷器应声碎裂,而后崔楚一把将桌子掀翻,茶水撒了一地,茶盏当场碎裂,仿佛现在只有这样才能消他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