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骑马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大娘和已经失去生命的孩子，留下的是无尽的痛苦。
“你个天杀的，我女娃被撞时你就在旁边，为何不救她！”大娘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褶子也因为痛苦扭曲在一起。
“你要我如何救她，马已经到了跟前，我若去救了今日死的就是我。”那个买菜的小摊主一脸的无奈，整张脸气的发青，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争论暴起，正值夏日，小贩头顶已经是一片细汗了。
“你若是救了，我孙女也不会如此，你这人就应该去吃牢饭！”大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诸位也看到了，这种人还买他的菜吗？”
这话一出，当场就跟爆炸了一般，一些人都站出来指责着买菜的男人，那男人就像是吃了苦瓜，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他急得手都在发抖，“我当时也伸手了，但奈何马已经冲过来了，我也无能为力啊。”
“你们要我去救她，因为她小，但我也有老母和孩子，我若是救了她死的就是我，到那时谁来为我考虑。”男人说的激动，面色涨红，眼圈已经红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掉。
但那些人似乎是聋了，仍然伸出手指去指责他，男人暴躁的踢翻身边的菜篓子，菜撒了一地，蹲在街边抱着头，想要堵住耳朵不听他们的恶语。
陆忘离和周余生在一旁看的也是心里难受，但他们并没有看到真实的过程，只是一人一句的道听途说，无法下结论，他们也只能旁观，旁观着这人世间的疾苦分离。
这时，一声低笑传来，陆忘离抬眼望去，就看到了迟元和舒寅，迟元嘴里还叼着一块桂花糕，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这种场合这种表情实在是欠揍。
果然，大娘转移了目标，指着迟元的鼻子就骂:“狗日的东西，你也在旁边为何也不救，眼睁睁看着我家女娃撞死你心里还高兴不成！”大娘越骂越来劲，干脆直接站起来了，有一种要和迟元大战三百回合的劲头。
迟元咽下最后一口桂花糕，眯眼笑道:“我就是开心，你管得着吗？”他笑的如此真诚，让人看不出一丝恶意，但说出的话却让在场众人一惊。
卖菜的男人也十分惊讶的抬头看向迟元，大娘更是吓了一大跳，“你……你是故意不救的！”
“不是。”迟元还是眯起眼睛笑眯眯的，多么无邪的人啊。
迟元指了指卖菜的男人说道:“就如他所说救了人我就会死，为什么我还要去救呢？”迟元偏了偏头，露出一个不解的神情。
大娘气急败坏，想要去打他，举起身边的筐篓就扔了过去，迟元微微侧头躲过，双臂环胸，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眼都笑成一条缝了。
“救不救人是我的选择，你无权指挥我，若我能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我肯定会救她。”迟元睁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我不会用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他们不知所措，如果换成他们，他们也是做出相同的选择，那就是保全自身，不救！
“什么狗屁不通的话，还指挥！你以为你是将军啊！”大娘恶狠狠的朝迟元啐了口唾沫。
迟元的小竹扇敲了敲鼻梁，“我不是将军，但有两个真将军啊。”
众人听了来回的观望，试图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两个将军，陆忘离和周余生被莫名提了一嘴，但见迟元没有要点出他们的意思，也就默默躲在人群里没有出声。
“孩子是你自己推出去的，认吗？”迟元此时的笑意全无，桃花眼再次显露出煞气，大娘的心尖都跟着一颤。
确实，刚刚情况危急，再加上这个大娘家境贫穷，把孩子推出去既可以保命又可以讹一笔钱，怎料那个骑马的竟然撞了人就跑，她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讹旁边人，但好巧不巧讹了个煞神。
她把孩子推出去的时候众人也是看见的，但那时她已经把舆论拉到了一个高潮，在大多数人纷纷指责卖菜男人的不对时，那一小部分为正义发声的人也会受到同样的谴责，迫于压力，他们违背着良心，把指尖对准了受害者。
迟元看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实在是好笑，他一步步靠近那个大娘，每走一步，手中的扇子就敲一下手心，清脆的声音越来越近，同时还有无形的压迫感。
他走到那大娘身边俯身，低声道:“你觉得你这种做派能活多久？”他是笑着说的，但大娘感觉到的只有恐惧。
陆忘离也不想去管，她也管不了，她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现在插手只能是添乱，还不如直接把现场扔给迟元。
迟元直起身，看着大娘面无血色，十分恐惧的盯着他，抖成了筛子，迟元很是满意的歪了歪头，扇子轻轻的在大娘勃颈处敲着。
“对了，这才听话，为什么要骂人呢。”
众人就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迟元现在在他们眼里就像一个猛兽端详着自己的食物，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上去，又像是一个人爱护的看着自己的珍宝，总之，并不是一个好的形象。
“诸位，河州乱吗？”迟元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
他们都懵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一片血红，大娘瞪着那双凸出的死鱼眼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众人也是没见过这么有冲击力的场面，当即吓瘫了几个，还有人直接昏死过去，就看见血缓缓流到迟元脚下，他就站在血泊里，染红了裙角，甩了甩扇子，把扇子甩干净后又重新合上。
露出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对着众人说道:“若是有人不听劝非要往邪路上走，杀了就听话多了，不是吗？”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因为他们都是狼狈为奸的一员，他们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他们现在怕极了迟元，迟元就像个厉鬼压抑可怕。
“你们喜欢舍己为人对吧，女娃娃没救成，不如把大娘的骨灰分给你们，熬汤喝了，这样你们也就算圆了她的心愿。”迟元笑的阴恻恻的，很是吓人。
“不……不必。”
“你们喜欢大娘如此正义之辈，想要留在身边，吃了她的骨灰不就永远分不开了吗。”
忽然，迟元冷声命令道:“舒寅，烧了她。”
舒寅得令，直接从卖杂货铺里拿了个火折子，当街燃起了熊熊大火，人群如同爆炸般散开，落荒而逃，场面一度失控，恐惧、慌乱、哀嚎、痛苦混杂在一起，充斥着整条街道。
迟元站在大火前，眼底全是冰霜，陆忘离和周余生都吓了一跳，陆忘离心里暗暗想着:“玉蝶不在竟然这么疯，刚来就差点毁了半个河州，也算是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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