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忘离休整一番已经临近黄昏,周余生带着陆忘离和温酒灯去街上闲逛。
虽是接近黄昏,但街上的小贩完全没有要收摊的意思,仍然叫卖着,似是不知疲惫。
温酒灯东看看西看看,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这时,前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疯疯癫癫的白胡子老头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抓着路边的人询问着什么,神情癫狂。
老头跑到陆忘离身边,伸手就去抓她,周余生面色一冷,下意识挡住了老头伸过来的手。
陆忘离一脸警惕的看着老人,那老人的神色慌张,“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
陆忘离脸色一黑,“陆家嫡女陆忘离。”
老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仓惶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十分狼狈,双手胡乱挥舞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疯癫像是入了魔。
“鬼!有鬼。”他眼神躲闪的看着围观他的人,像是一只被人丢弃虐待的小动物。
陆忘离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温酒灯上前一步,揪起他的领子道:“我们是鬼,你又是什么鬼东西。”
老人瞳孔涣散,眼珠浑浊,目光呆滞,“陆裘是鬼,他来索命了!”
温酒灯眉心微蹙,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十分不悦的盯着老人,老人那佝偻矮小的身躯在温酒灯面前就是一个小矮人。
陆忘离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冷声道:“你是谁?”
老人忽然大笑起来,周围人指着他议论纷纷,“疯了疯了,这老头是真的没救了。”
“可不是嘛,真是苦了他了,也不知道这些年林家出了什么事。”
也有一些不知情的人探头探脑的问着:“林家是哪家势力啊?”
“就是河州林家,林家是河州的大商贩,但自从河州跟季大人合作后,河州就再也没有林家的消息了。”
他们众说纷纭,“其实林家早就没落了,根本没熬到河州跟季大人合作。”
陆忘离等人就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十几年前林家有一女嫁给了上京的曹家,好像叫林愿安。”
陆忘离听到曹家和林愿安,瞳孔骤然收缩,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从小道消息听说当年的曹家灭门一案有端倪,像是被陷害的,但由于各方势力的打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如今旧案再起,势必要讨回一个公道,就怕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要查明当年曹家被灭门的真相。
陆忘离走过去,目光阴森,“你叫什么名字?和林愿安是什么关系?”说着陆忘离目光一凛,“当年的曹府灭门案你知道多少?”
老人更加惊恐的看着陆忘离,奋力的在温酒灯手上挣扎,一个中年男子扬声道:“陆将军,当年曹府被抄家是当今皇上的意思,难道你也相信曹家没有谋反,质疑圣上的决定吗?”
陆忘离没有搭理那个男子,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老人,“回答我。”她压低了声音,“若有冤屈,我自会为你查明真相。”
老人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如同打了定心剂一般,也不疯癫了,只是哆嗦的说着:“我叫林愿平,林愿安是我亲妹妹。”
林愿平眼中泪花闪现,“他们说曹赴谋反,结党营私,简直无稽之谈!当时朝堂之上既有曹党又有陆党,为何就针对曹党,诬陷我妹夫夺权篡位,非要赶尽杀绝才心甘!”
他激动的眼圈发红,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皇宫把皇帝大卸八块,“你先随我回去,慢慢与我道来。”
林愿平任由陆忘离拉着回了周府,小桃给他端了杯热茶,陆忘离坐在椅子上问道:“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林愿平长叹了一口气,深陷的眼窝,褶皱的面容,尽显沧桑,“曹家没了以后我派人打听过,说是当时妹夫的建议被篡改过,但查了多年没有任何进展,河州的各大商家知道我林家与曹家有关系,怕引火上身,纷纷断绝来往,林家也就这样落没了。”
陆忘离点了点头,“当时打听的时候有什么阻碍吗?”
林愿平一拍大腿,神情变得神神叨叨的,“我打听的那些年,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任何人都没有再提曹家,仿佛就从来没有曹家一样。”
陆忘离和周余生对视了一眼,周余生缓缓开口:“能做到如此地步的恐怕是朝廷中权势极大之人。”
陆忘离回想着曾经的朝堂局势,权利最大的就是曹党和陆党,她确定父亲不会谋反,那么权力最大的人还能有谁?那些边关的老将领吗?陆忘离皱眉沉思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也都各回各屋睡觉了,林愿平被人劫了去,他惊恐的眼中只有一个黑衣人拎着自己飞檐走壁。
“放开我!”林愿平嘶吼着,那黑衣人动作敏捷,将人“噗通”一声扔在了地上。
林愿平惊恐的抬头,只看见一扇纸窗户上映着一个人的影子,时不时传来扇子砸手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脆。
窗户后的人声音响起,“谁派你去散播消息的?”
林愿平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两鬓,面色发白,“没有人,是我自己。”
他身边的黑衣人当即就把利剑架到了他脖子上,林愿平吓得瘫软在地,“我在问你一遍,谁吩咐的。”他的语气强硬,不容人拒绝。
林愿平看着在月关下泛着寒光的利剑,咬紧了牙关,倏地凑到剑刃上,刹那间,血洒当场,黑衣人收回长剑,等着窗户那头的吩咐。
只听窗户那头“啧”了一声,而后熄灭了蜡烛,“扔出去。”
“扔回周府吗?”
那人打了个哈欠,慵懒的开口:“扔街上,派他来的人会给他收尸。”说罢便再没有了下文。
林愿平就这样被明晃晃的扔在街上,黑衣人躲在屋顶上偷偷观察着,没一会儿果然来了人,是两个穿着黑斗篷的男子,看不清面容,只觉得那两人身形差不多,武功不俗,其中一个声音清脆,另一个则是冰冷万分。
那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带回去烧了。”
清脆的声音应了一声,就像扛麻袋一样扛起林愿平,那个冰冷声音的人乜眼看向黑衣人躲的屋顶,一个飞刀过去,黑衣人的胳膊被开了一道口子。
在黑衣人躲避之时,两个黑斗篷早已不见了踪影,黑衣人再想追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