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一条命

陆忘离是被吵醒的，一大早府里陆陆续续来了两个伤员，下人们多多少少有些碎嘴的就在讨论，陆忘离就被这碎嘴吵醒了。

她坐起身，瞬间觉得脑袋疼的厉害，浑身无力的扶着床边的桌子站起身，披上裘衣走了出去，打开门阳光照在满院的皑皑白雪上，刺的眼生疼。

她一路上听着下人们的嘀咕，越听越不是滋味儿，陆府出事了，她几乎是跑的，跑到了大堂，刚踏进去就看到了比她还要狼狈的陆愿扬和小桃。

“阿娘呢？”陆忘离跑到陆愿扬身前，红着眼眶问。

陆愿扬没有说话，不敢与她对视，小桃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夫人不在了。”

陆忘离呆愣在原地，心里的城墙一瞬间塌了，“无殇，你告诉我是你做的吗？”她尽力保持冷静，但声音发颤，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几乎是发狂的前兆。

陆愿扬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忘离，周余生说道:“陆悠然做的，她趁你嫁出去造反了。”

陆忘离的拳头握的咔咔响，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上马飞奔到陆府，但陆悠然已经不在那里了，陆府已经成了一片焦土，浓密的黑烟还在往上飘。

“陆悠然你出来！我要你的命！”陆忘离彻底癫狂了，她声嘶力竭，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啧，可怜啊，刚嫁过去就没了娘家。”

“也是可怜人了，陆家本来是个大家族，如今也倒台喽。”

“其实她挺幸运的，如果她没嫁出去，估计也就没命了。”

“闭嘴！都给我滚！”陆忘离听周围人指着她议论纷纷，怒火中烧，“滚啊！”

众人被陆忘离吓得连连后退，一个个都冲着陆忘离指指点点，鄙夷的啐着唾沫。

“活该！为什么你还活着！”

“就是，你家里人都不在了，你赶快也去吧。”

“说不定这场大火就是你放的，谋杀亲娘，你还是人吗！”

先前一个个为陆忘离表示惋惜的人，现在都恨不得抽她一巴掌，陆忘离也不管他们，提着剑就往丞相府走去。

周余生在她身后没有阻止，默默的跟着她，他知道现在陆忘离最需要的就是发泄。

陆忘离一脚踹开丞相府大门，两个下人直接被踹飞出去，紧接着窜出一群侍卫将她团团围住，围的里三圈外三圈，水泄不通。

陆忘离哪里还有理智，浑身杀气腾腾，眼神狠戾，犹如阎王出世，侍卫一起上前，陆忘离抬手，一脚踹上一个人的心口，紧接着一个后空翻一剑穿心，周余生忽然翻身跃过两人，一剑封喉，从背后袭击陆忘离的人已经倒地。

随后，两人相互配合，刀光剑影，金属兵器相互碰撞，温酒灯姗姗来迟，但刚来就加入了战斗，朝阳和御风堵住门口往里进的侍卫，温酒灯满院子跑，堵着周围墙头的人，血光飞溅。

“两位是要毁了丞相府吗？”孟鹤渊从里屋出来，悠哉的扇着玄铁扇，身后还跟着陆悠然。

陆忘离眼圈一红，觉得血液逆流一般，愤怒难忍，一剑朝着陆悠然刺去，孟鹤渊抬眸，玄铁扇猛的一合，“乓！”的一声，剑被扇子打偏。

陆忘离一掌朝孟鹤渊袭去，孟鹤渊侧身躲过，抬脚一下子踹到了陆忘离腹部，陆忘离直接被踹出去几米远。

周余生眼疾手快接住陆忘离，一剑刺过去，孟鹤渊刚要用扇子挡，怎料周余生这是个假动作，左拳用全力打出，一拳捶在孟鹤渊胸口，孟鹤渊一惊，刚想要还击，温酒灯就平了他身后的侍卫，剑尖抵着孟鹤渊后背。

陆忘离再次提剑，眼睛红的都要滴出血来，陆悠然还在担心孟鹤渊，陆忘离就兀的出现在陆悠然面前，一剑刺穿她的肩膀，抬手指间出现了一个飞刀，划破她的脸颊，陆悠然整个右脸血淋淋的，血肉模糊，陆愿扬推开周围的人，挡在了陆悠然面前。

陆悠然猛的后退了几步，捂着脸哀嚎着，她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一滴滴从自己脸上滴下，把陆忘离恨到了心窝里。

“陆忘离！”她捂着脸狼狈的推开陆愿扬，“我的脸，我的脸！”

陆悠然双手揪住陆忘离的脖领子，仅有的左眼珠瞪得老大，犹如被人扣出了一半，眼珠上血丝密布，加上烂了半边脸，犹如地狱厉鬼。

“我恨你！凭什么你就比我好，凭什么每次你都能逢凶化吉！”陆悠然忽然发疯似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失去至亲的滋味儿不好受吧，我就是让你尝尝失去阿娘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陆忘离一脸冷漠的看着她，眼底是冻死人的狠厉，“你就知道自己肆意张扬，别人的痛苦你是一点都体会不到。”陆悠然扯着嗓子嘶吼着，声音凄厉无比。

陆忘离一脚踢开她，陆悠然狠狠地撞到了柱子上，又实在的摔在了地上，一口血呕出来，此时就像个乌龟趴在地上，难以起身，陆愿扬转过头不再看，孟鹤渊垂下了眼睫，没有说话。

“他人如何，关我何事。”陆忘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本就没有怜悯之心，却还要我行菩萨之事，凭什么。”

陆忘离走过去，一家踩在陆悠然的手指上，狠狠地撵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左手几乎整个碎掉，陆悠然痛苦的蜷缩起来哀嚎着，声音更加凄厉，大雪越下越大，陆愿扬没有言语直接离开了，陆悠然看着自己的哥哥离去，孟鹤渊被挟持，心彻底凉了。

“你记住，要想造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陆忘离抬脚，陆悠然的左手软趴趴的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下是真碎了。

陆忘离扬起手中的剑，眼看着就要刺入陆悠然的头颅，孟鹤渊忽然开口:“住手！”

陆忘离乜眼望过去，孟鹤渊面色苍白，“放了她，你提条件。”

陆忘离一挑眉，“我阿娘的命，整个陆家的命，你拿什么赔。”

“你只要放了她，我自然会给你个交代，若是不满意，就……”孟鹤渊犹豫了一会儿，“就把我抵出去。”

陆忘离这才松手，一把抓住陆悠然的头发，把她的脸从地上拎起来，“你记住，你欠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