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清参军前折了枝早春的梅花给陌云桑。她说等她回来后,送陌云桑一支木簪。
陌云桑说要克刻朝颜的,白石清答应了。此后,她们两年未见。
白石清刚开始还会给陌云桑写书信,洋洋洒洒数千字。
被副将嘲笑,说她做女儿姿态。而且书信难达京城,路途遥远,大多丢失。边塞纸墨珍贵,她此举是铺张浪费。
白石清当时辨驳道“我本就是女儿之身,何须作态。”
但那之后,她再未写过长信,偶尔念起,半年会写一封家书寄于家中。附添一句:云烟无忧。
直至前几日,她班师回朝。直至今日,陌云桑才在自己十六岁生辰中,见到了白石清,还有她两年前承诺的礼物。
白石清收回思绪,却突然又想起陌云桑弹琴的样子。
那年,白石清十四,陌云桑十一。
白石清偷了她爹的秋露白,跑去秋汉宫去找陌云桑。
走到朱门前,不出所料是紧闭的。
她熟练地绕到后门,敲了敲,等了一会,无人回应。
白石清望了眼墙的高度,寻了棵槐花树。又撕了截儒裙,将酒坛系住,绑在腰间。
酒坛不大,挂在白石清的腰间,倒也不感觉有多重。
她一个疾步,向上窜跳,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向上攀爬。
然后又跃至墙头之上,寻找落脚点。
向下望去时,看见梨花树下的陌云桑正在习琴谱。
白石清听了听,感觉像是《清和乐》。
白石清高兴的叫了声,“小云烟!”就跳到了梨花树的枝干上。
树枝因为这猛烈的冲击而胡乱颤动,梨花落了陌云桑满身。
女孩也不恼,从石凳上起身,走向屋内。
白石清也不急,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双腿向外晃荡。
等陌云桑从屋内出来时,白石清啧了声,说“还是小云烟对我最好了。”
“石清姐,你又瞎胡闹。”陌云桑将糕点,酒杯摆在石桌上,冲白石清喊道。
白石清撇了撇嘴,“小小年纪,就知道数落你石清姐。”
白石清将腰间的结扣解开,晃了晃酒坛说,“我这不是得了好东西,想与你尝一尝才翻的墙嘛。”
陌云桑一语道破,“石清姐,你又偷拿白将军的酒,让他知道,你又要少不了顿责罚。”
白石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有理也直气也壮道“那你帮不帮你石清姐?”
陌云桑无奈的叹了口气,“帮,你先下来,坐那么高容易摔。”
白石清得了便宜,应了声好。
从枝杆上跳下,风吹起少女的裙摆,惊散了一地繁华。
白石清落地后,跑到陌云桑身边。从荷包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她把盒子塞到陌云桑手里,得意道“送你个礼物。”
随后自觉落座,将秋露白开了封。
酒笑顿时溢散出来,落满了四周。
“里面是什么?”陌云桑将盒子放在手心中,端详问。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一直放在手里看,能看出来才怪。”
陌云桑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蚂蚱——用草编成的蚂蚱。活灵活现,倒是十分逼真。
“怎么样?”白石清观察着陌云桑的神情,问道。
陌云桑觉得那神情,像是一只恃宠的猫咪。又凶又软,她不自觉的萌生一种想吊吊这猫的坏心思,故意又仔细看了几分,问道“这是你做的?”
白石清没摸准陌云桑到底喜不喜欢这个礼物,指尖点了点石桌。应了声“是”又补了句“我跟曹师傅学的,他家的手艺活在坊间里远近闻名。”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我跟大师学的手艺,应该不会特别差。
陌云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见把人逗的都有了几分紧张。就止了坏心思,夸赞道“很好看,谢谢石清姐,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白石清遂放了心,给自己倒了杯酒,“不客气,就随手编的,你要是喜欢,我隔天再去学边个蜻蜓送给你。”
陌云桑应了声好,将木盒放进自己的衣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