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清和震惊地看向宸熙:“你疯了?”把玉坠放进时光之轮,就代表,他要……开启这个法阵。
百结先前阻止了他动用禁忌之力,反而让命运女神交出了她主人留下的九彩石碎片。
这是她主人留下的东西,按理来说,百结不会同意,可她还是去阻止了。
但现在,他师尊,还是要动用这份力量。
宸熙没有疯。
虽然按照百结对话来说,他现在脑子坏掉了,但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阡氏宸熙刚转世重生之际,他就封印了过去的记忆和他手中的禁忌之力,然后龙墨羽作为一个重生的新的灵魂生命,在这世间活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龙墨羽这个全新的人,在这世间,做了很多事,有过许许多多的身份,但……总有一天,过去的事情,他要想起来的。
果不其然,因为种种原因,他想起了过去。
然而龙墨羽和阡氏宸熙,这两个性格、身份、经历、能力,完全不一样的灵魂体,并没有如他所期的那样,很完美地融合在一块儿。
他们开始了自我的争斗,你想你的,我做我的。两个天差地别的灵魂,在一个人体内交战,弄得他狼狈不堪。
心力交瘁之下,他们息战,短暂的和解时,他们做了约定。
阡氏宸熙的这个灵魂体说我先等等,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情,等你了结完你要做的事情,换我来。
阡氏宸熙再次沉睡,龙墨羽苏醒。
他虽然失去了很多东西,记忆,力量,甚至是过去。
但深爱的人,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他找到了她,在他生命终结之前,陪在她身边。
他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该换阡氏宸熙了。
阡氏宸熙的灵魂体,看着自己残缺不全的魂魄,以及伤痕累累的躯壳,恨铁不成钢,觉得龙墨羽果然是脑子有病。
神氏龙烨魂锁八方,他便去收回被分裂的魂魄。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魂魄,终于开始融合。
然后,把把自己拼凑起来后,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记忆有缺失、灵魂的边边角角都碎得不知道哪里去的四不像。
融魂并没有很成功,他有时候甚至前世今生分不清,爱的人不能全心全意地去爱,恨的人也没办法彻彻底底地恨。
他在自己织的荆棘囚笼里,挣扎不休,碰得头破血流浑身是伤。
而现在,这个四不像,对他徒弟说,他要开启他手中的这份由他所执掌的时间的禁忌之力。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无法阻止,那么……”钟离清和忍不住问:“到最后事情真的会那般无可挽回的地步吗?就再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宸熙反问:“你觉得我现在这幅样子,魂魄还能分去镇守八方?”
其实他自己也不愿意动不动就把它拎出来,跟炫耀似的,但他这里,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而且,宸熙一直都觉得他所执掌的这份力量,有点……鸡肋。
主要是平时也没啥用,关键时刻要用吧,还要各种收费,属实有些过分。
要不是送不出去,也再没别的招儿了,他自己也不乐意用啊!
钟离清和沉默了。
原来,这就是别的办法啊!
也是,当年那个方法,已经永不气了。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有这个办法。
看来,除了以毒攻毒,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再没有什么未雨绸缪的好方法了。
钟离清和见过那样的悲剧,所以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搁,立马就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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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嫠纬之忧·不负神明恩,不忘旧事人
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收获了自由。
——轩辕君临
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不再是囚鸟。
——姜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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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慕容暄妍对钟离清和道:“他,似乎变了很多?”
钟离清和苦笑:“时移世易,哪有人能永远一成不变呢?”
慕容暄妍已经从钟离清和处得知了宸熙即将有要做的事情,便道:“可若是当年的他,绝不会选择这样的方法。”
钟离清和就说:“当年师尊是修罗战神,是六界至尊,手握神剑凌虚。”
“当年他身边有那个人并肩作战;背后有最好的兄弟和神界坐镇,以及娲神殿不遗余力的支持。所以,那时候,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行事。”
“可是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再是殚精竭虑,也无济于事。”钟离清和语气低落,“一无所有的人,想要守护什么,必然要付出更为沉重的代价。”
慕容暄妍不由道:“这些年,我们都过得太煎熬。”
“这世间,落井下石、捧高踩低,不过是常态。”钟离清和神色冷肃起来,“而师尊与世无争太久了,他需要借这个机会,让世人看到,六界至尊,不是个名声在外的废物。“
慕容暄妍就安慰他:“其实,也不用有什么负担,我们没有在制造悲剧,我们是在去挖掘真相,将那些原本就该公之于众的事实,告知世人。”
“也许有人会埋怨迟了,但这并不能阻止我们继续调查。”
“时间流逝的同时,也埋葬了有关于那段时间的真相,而我们,没有回溯时光的本领,就只是顺着蛛丝马迹,追本溯源。”
城郊漫天细雪,淹没了人行过的足迹,以及一切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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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王宫:
高坐宝座的帝王,搁下手中的奏折,冷声问:“你说,你见过她了?”
骆凡扑通一声跪地,叩首:“臣知罪。”
轩辕君烨冷冷看着下首那人,骆凡是他的御林卫大统领,王朝上下,他最信任的人。
这人算不得什么翘楚,也不是什么出身世家的勋贵,他这个年纪坐上天子近卫首领,一是他和轩辕君烨曾于战场上有过命的交情,二是骆凡是凭借自身的努力和天赋坐上的首领位置。
作为天子近卫,这些年他的身价可谓是水涨船高。
但是,骆凡对轩辕君烨的忠诚,永恒不变。
只是,这还不够,轩辕的帝王,不想这轩辕的一切,都与那个人挂钩了……
三年前,骆凡在姜嬣入王宫时,帮过她,轩辕君烨证据确凿。
轩辕君烨眼眸微眯,道:“替孤做件事吧!”
骆凡:“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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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王国,天狱:
姜嬣来的时候,发现天狱外,已经有人在等她了。
来人一身银甲,手持长枪,蒙面变声,看不出是谁。
姜嬣眼眸微眯。
又是这样的局?王国的主人,你是在提醒我不要忘记那个约定吗?
“姜嬣阁下,陛下派本将来,助您完成命令。”
姜嬣嘀咕了句:演得蛮不错的。
“那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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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下的术法很不错,师承何人?”看着凭空出现天牢最深处的访客,天狱守卫十分警惕地问,“两位是?”
姜嬣始终没有开口,即使天狱守卫已经唤了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眼看着他们要被抓起来了,身着银甲的将军才掏出一块令牌来:“奉命办案,尔等只需守好天狱。”
就这样,两人一路畅通无阻。
牢门开外,立着一个穿黑袍戴斗篷的人,看身形,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以及一身银甲的将军。
这个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隔牢门看着里头瘦骨嶙峋的青年,手执玉箫,道:“姜嬣,奉王君之命,前来诛杀叛贼。”
牢里的青年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讥笑一声,道:“轩辕君烨呢?他怎么不来,派个小丫头来羞辱人?”
姜嬣不可置否,倒是王君派来的心腹,那个从进天狱之前,就被误认为是姜嬣手下的人,横眉冷竖:“大胆,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本王落得如今这个境地,直呼他名又如何?”牢里的人一副“你能奈我何?有本事杀了我的嚣张模样”转头便问姜嬣,“他人呢?”
“陛下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理会你?”将军到底是王君的心腹,这些年高高在上被底下人捧着惯了,被人这样赤裸裸地无视,自然不能忍。
牢里的人蹙眉,看着这个年轻人,问:“你是何人?也配和本王说话?”
“本将……”
“好了,你退下。”姜嬣出声阻止。
“别忘了,陛下只是派本将来监督,你才是这执法之人。您在这儿虚与委蛇半天,迟迟不肯动手,究竟是何意?大祭司阁下!”
他本意是威胁,可姜嬣似乎并不买账:“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本座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将军涨红了脸。
“既是监督,便在一旁看着吧!”姜嬣目不斜视,无视牢门,穿了过去,“将军太过心急,可别会错了意,逾矩办错了事!”
“你若是执法公正严明,陛下怎会让本将前来?”
姜嬣看了眼他,然后冷声提醒他:“你是打手!”
什么意思?骆凡还没明白,忽然旁边袭来一股极其凌厉的掌风。
骆凡心有旁骛,猝然被击中,也只能是快步躲闪躲避,但还是被打中肩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