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那个人,那个是他师尊的人,究竟在风青奕的生命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是曾经唯一爱慕过的女孩子?危急时刻的救命恩人?还是授业解惑的师尊?亦或是谈天论地的好友?
就连风青奕自己也说不清楚。
曾经的风青奕,肆意张扬,身上是有那个人影子的。
可曾经风青奕究竟是什么模样,现在很少有人知道。
但曾经认识他的那些人都知道,风青奕,绝不是现在这样——阴狠,暴戾,成日里板着一张谁都欠他钱的臭脸,说话不是怼人就是阴阳怪气地嘲讽。
其实,坐稳妖帝之位后,妖界所有人,包括凌落宸和巫铃儿,他们都说,风青奕变了。
是啊!的确变了。风青奕再见也承认这一点。
从前那个玩世不恭、嘻嘻哈哈的小凤凰不见了,他变成了不复少年的模样,给人满满的压迫力和距离感,眼神里的再也不见从前正经八百时的正气与凌厉,只剩阴狠。
现在的他,似乎总是这样,他总是看着在笑,却笑得阴桀,笑得满脸嘲讽,不复往昔。
但只有风青奕自己知晓,他的内里,是没用变的。
若仔细接触他,他和从前真正的不同又有几分?
他还是爱和人切磋,还是遵守承诺守着妖界,他还是……
他……只是学会了保护,用着和那人截然不同的方式来保护,即使人人都骂他,都畏惧他。
他……也和那人说的一样,死性不改。
唯有风青奕自己知道,在没有那人的这么多年里,他每天感受着自己一点一点地弄丢从前的那个少年郎,内心是有多么的无助和难过。
只是……他没有办法……
人人都说风青奕任性嚣张,顽劣不堪,不堪当大任,乐正安歌他们最开始也不听他的,这些他都无所谓,只要妖界平安就好。
他们之间,或许没有那么多和谐与默契,但……如今的六界,没人可以欺负妖界的妖。
因为,妖帝风青奕,是妖界的保护伞。
他变了吗?变了多少?仔细想想,也没变。
其实啊,只有凌落宸,这个表面上和他对着干、却依旧深受器重的家伙知道,不是那样的。
现在的风青奕,只是把曾经的顽劣跋扈,变成了嚣张狂妄;曾经的任性桀骜,变成了戾气加身。
从前的风青奕,是那样鲜活、朝气蓬勃的,不像现在,阴阳怪气,阴鹫冷漠。
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那个人,不在了啊!
只有那个人,能管束住风青奕,风青奕也只听她的。
那个人,她是妖界曾经的主人,妖界女帝,风曦,也是风青奕的师尊,他们曾经的主上。
风青奕现在桀骜嚣张,看着什么都不在乎。但妖界的他们知道,那个人走了,带走了风青奕的心。
其实,作为妖帝,一界主宰,他做事怎么会没有分寸、丝毫不顾忌呢?
只看他在不在乎而已。
他拼了命地保护妖界,守着妖界,不让任何人欺负了妖界的小妖,就是因为他承诺过。
从前,风青奕是活宝,他做了什么,都有她师尊甚至是神氏龙烨在背后替他擦屁股。
而那个人走了之后,他和神氏龙烨也决裂了。
什么事都是他一个人扛,没有人会安慰他,没人会有意无意地开导他。
他只有自己,那时候,他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究竟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一个人,救赎另一个人,他很伟大,因为他同时让俩个人走出深渊;一个人如果成为一片天,他便可比肩圣人,因为他救了很多人……
风青奕不知道他师尊是哪一种,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身后恶名昭彰,罪名罄竹难书。
他阴阳怪气,是因为那些人抹黑她,他不分场合地点的动手,也是因为这样……
他,在不顾世人的眼光,维护她。
她曾是他唯一的光,现在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替她辨白的人。她没得到的机会,他补给她。
从前,风青奕是简单的,在她面前,他收敛起所有爪牙,而今,那个人不在了,所有獠牙,全部对着外人。
“百结大人,你总问我为什么一直相信她,为什么所有一切都是她做的,她自己也承认后我还是向着她,因为我知道,只有她是不会害别人的,永远不会。”这个时候的风青奕,仿佛褪去了所有阴鹫所有仇恨,他看着百结。
那个曾经把他救回来的两个人中,如今幸存的,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跟在他们身后默默无闻的守护战灵。
他也希望,当初心怀天下的少年少女都还在,他也还是当初那个口无遮拦、冲动易怒、不务正业的小凤凰,可是,时光最是无情不等人。
“百结,她怎样,不是你说了算,不是别人说了算,不是别人想要如何便如何。曾经做过的事情,历历在目,我同她经历的事情里,哪一件她不是良善如斯,哪一件她不是拼命去做?”
“她在最好的年纪里默默无闻,最该学习的年纪里睡大觉,最该光芒万丈的时候隐退光芒,最该避风头的时间里迎风直上直面一切。”其实看似顽劣不羁的人,实则都是深情如斯,看透一切的人,平时玩玩闹闹,有危险时,还是拼命保护,从前,风青奕便是这样的。
“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她用自己的离开,终于教会你成长!”百结也是极善察言观色的,见他神情有异,立马就明白了事情原委。
风青奕:“我亲眼见过的,也是亲身经历的。那个人,用自己的信仰之力和守护之念,教会了我成长,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不要和我一样后悔。”
后来,终其一生,风青奕都在寻找当初那个他不曾抓住的人,可惜……时不我待……
风青奕看着百结,剖心撕肺:“她是高高在上的灵神也好,受万众瞩目的祭司也好,还是跌落凡尘的落魄罪神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记得,我这条命,是她给救的,我这身本领是她教的。
“诸天仙神,我只认她。”
听他说完,百结只回了他一句,却是风青奕心心念念,求而不得已久的消息:“我在轩辕,遇见一个人。”
风青奕倏尔屏住了呼吸。
他在紧张,异常地紧张。
“她……她……她……”想了好久,百结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罢了。”百结垂眉耷眼地放弃了,“你去亲自确认吧。”
风青奕似乎是不可思议:“连您也确认不了?”
百结不欲多说:“你见过她,自然就都懂了。”
风青奕看着藏在百结身后的小家伙,斜睨:“那么他呢?若我记得不错,这个法阵,是只有她才会的。”
说着,风青奕便开始破阵。
既是只那个人会的,为什么眼前这个小家伙会是布阵者,他和那个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不出片刻,神氏沐源从姜嬣那儿新学来的法阵,尽毁。
百结目露赞赏,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玉注意力:“妖帝果真是不一样了。”
风青奕直言不讳:“虽然今时不同往日。”
“但。”风青奕脚踩大地,巨镰直指苍穹,“不仅是妖界,我还要让这六界,在我手中,恢复往日的荣光。”
“那些曾经被诬陷、被镇压地不见天日的真相,我都要一一挖掘出来,替他们找一个公道。让公理永驻六界,让规则,成为秩序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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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风起王畿-不死神鸟,妖界帝君
因为我相信,你会回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风青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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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大盛的霞光已燃尽所有光辉,银蓝魅紫代替火红赤霞,照亮了半边天。
风青奕仰头长啸,化作不死神鸟火凤凰原身,冲进了远方王城的战场之中。他四足所到之处,地面结起冰霜,倾巢而出的百鬼魂魄瞬间被业火燃烧,连被他带起的风,都是凛寒中夹杂着万千火种。
风青奕尊贵的凤羽上沾染了鲜血,不是他的,而是王城入侵者的。
他是妖界的杀神,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
他曾是妖帝风曦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一旦她需要,他便是那个人最忠诚的下属,最锋利的刀戟。不论何时何地,任何妄图涉足妖界的,下场都只有一个——死。
障碍清扫完毕,风青奕化作人身,落在祭台上。他垂眸,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她。
看见那人的那一瞬间,风青奕有些恍然。
她的身形映入眼帘的时候,风青奕连呼吸都变得局促起来。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见到那个人了。
那一瞬间,她低垂着眼眸,神情淡然的样子,突然和多年以前他脑海中那人的模样逐渐重合。她还是他高高在上的九天神女师尊,神秘莫测,清冷孤傲;而他也还是她口中的小凤凰。
就好像……沧海桑田一千年悄然过去,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变过,一起一如往昔,什么都没变!
但他清晰地知道,一切,都变了。
没可能是从前模样了。
尤其,那人眼里的陌生,让他心口钝痛。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