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毕竟，陛下从前同她再是情同兄妹，可隔着父母之仇，谁能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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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风起王畿-轩辕王国

有些事，须得有人来做。 ——轩辕君烨

苟活一命，愿守王国十年安定。 ——姜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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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的夜，入子时后，总是寂静且充满无边神秘的。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夜这里，格外的繁华。

这是这座王国建成后第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再有不过半个时辰，便是这座新王国的诞生之日。

姜嬣微眯着双眼望着远处黯淡的天幕，被薄云遮住的星辰朦胧幽深。

她喜欢星星，喜欢它们明知道自己无论多么努力，也无法逃脱被云雾遮盖的命运，却还是执着地发着光，就像是囚笼里负隅顽抗的困兽那样，奋力抗争，与命运搏斗。

姜嬣照例巡视着王宫——作为设计监造者，她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纰漏。

王宫的防御工事在多日前本该就已经完成的，但是因为底下人的偷工减料和惫懒懈怠，有些防御面，并没有按照她原本的设计来。

要找到那些被偷工减料处并修补好，旁的人根本做不到，只能是姜嬣亲自来。

不远的地方传来不寻常的动静，和着夜里丝丝缕缕的风声和姜嬣微乎其微的脚步声，这声音似乎格外……微弱。

直到她听见婴孩的啼哭声，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走错了。

“抱歉！”姜嬣欠了欠身，低头准备离开。

整个王宫，宫室之间都设有防御结界，姜嬣虽可自由出入不受限制，但是，这个地方，近日是不允许闲杂人等出入的。

为确保那位的平安，姜嬣也不能出入。

是她走错路了。这地方，本不该入的。

“你去哪里？”一男子从室内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姜嬣脚步不停:“巡视。”

“先……姜嬣，待会儿庆功宴，你来吗？”男子看着姜嬣，目光灼灼。

似乎怕她拒绝，他还加了句:“你晚饭还没吃吧？”

姜嬣没回头:“公职在身。”

“你在生气？”

姜嬣不得不回头，盯着眼前略显沧桑的青年人，不解:“为什么要生气？”

旁边有人很是惊讶:“你不知道？”

姜嬣更疑惑了，扭头问出声的人:“知道什么？”

男子似是很怕姜嬣知道什么，忙忙:“姜嬣，待会儿庆功宴来吧！”

他这样的大忙人这般殷勤，定是有什么要事，姜嬣这样想。

可是，姜嬣看了眼周遭，她任务还没完成。

男子道:“就算是为我儿庆生了，来吧！”

罢了，庆功宴吃不吃的上她也不在乎，明日事登基大典，这些人商量事儿也顾不得时辰，她应该能赶得上。

只是，今天估计又回不去了。

姜嬣不开心地蹙眉，不动声色道:“巡视完毕，姜嬣定当赴约。”

男子很开心，朗声道:“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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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姜嬣巡视完毕，已是丑时。她去宴请群臣的宫殿时，那里还热闹着，宫女侍从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宫门口等了一个人，远远瞧见姜嬣的影子，立马就迈着蹒跚老步进去通报了。

“你来了啊……”果不其然姜嬣一进门宫，就看见有人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他便是先前的男子，也是这座新王宫和王国的主人，轩辕王族的族长，轩辕君烨。

姜嬣随轩辕君烨进了殿，来了饭桌前才发现，今日这个饭局，现似乎到现在还没开席。

姜嬣四下环顾才发现，朝中的肱骨之臣、近年来的新锐，几乎全都在。

而且，他们全部都在盯着她。

这就很诡异了！

他们都在等她一人？姜嬣讶然。不应该啊？按理来说，小王子刚出世，又恰逢登基大典，他们应该有很多事要忙的，为何要偏等她一人？

“坐吧。”轩辕君烨殷勤至极，殷勤地让姜漓觉得毛骨悚然。

姜嬣不解地看着这人，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堆着笑，不知道是碍于上位者的威严很少笑还是性格使然的原因，总之，这样的笑，挂在他略显沧桑脸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看他异常的举动，联系刚才的遭遇，姜嬣一下子便了然。

她就说，作为这座王宫的设计监造者，她怎会走错路？原本设有禁制的宫室，她怎会无故错入……

怪不得，误入轩辕君烨不仅没有怪罪反而邀她赴宴，原是早有预谋。

姜嬣瞅着轩辕君烨指着的首座，拧了下眉，便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那儿。

平心而论，她不想如此，但，她毕竟是轩辕君烨曾经的师尊，她若不给轩辕君烨这个面子，今日恐是谁也下不来台。

而且，姜嬣深知，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她困住她的死局。她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等轩辕君烨坐下，才正式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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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知道，孤受命于天，背负万千国人命运。”饭后，姜嬣被叫走，和轩辕君烨密谈。

“那么，姜嬣便祝陛下……

“求仁得仁。”这是饭后姜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今日，她说的第一句话。

是的，整个饭局，姜嬣全程划水，一句话都没说。一是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她不想沾染；二是她想离开了——当年苏醒，留在轩辕古国，便是为了天下安定，如今，轩辕一族已经建立新的太平王朝——轩辕王国。

她该走了。

她要去追寻她的路了。

“你看一下这个。”轩辕君烨递给她一本书册。

姜嬣接过，三两下便翻完，然后抬眸，看着这人。

“寄命之术，你知道失败后果不堪设想。”轩辕君烨皱着眉，回望着眼前这个比月华更清冷的人。

“但是于你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个饭局，他不仅是为了宴请朝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他是为了求她。

姜嬣不动声色的地皱了皱眉。

是拒绝。

书册上的方法，她是一早便知道的，但她也是不支持的。否则，她不会在宴席之上，一言不发——她在用沉默来反对他的决定。

他如此胆大妄为，是料定了姜嬣会为他放弃底线吗？是谁给他这样愚勇的气魄？

“这个孩子，也是歌儿的希望，是轩辕的未来，你就一点也不肯帮我吗？”轩辕君烨的眼神，痛苦而绝望。

姜嬣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才想到安慰这个词，而后生硬道:“你还好吗？”

“你会在乎吗？”

姜嬣:“自然，你是轩辕的君主，国民心中的救世主。”所以，雪如歌孩子只是个刚出世小生命，轩辕的未来，不该压在一个孩子身上。

“你在乎的，就只是这些吗？”​

“不然？”​

轩辕君烨:“你为什么这样冷漠？”​

姜嬣不太懂:“我一直都这样。”

轩辕君烨忽然抬高了声音:“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未来？我还有未来吗？

姜嬣直接道:“这和你无关。”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轩辕君烨忽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有些话，他自己都觉得残忍。​

但是，有些事，须得有人来做。

“既然你不愿意。”轩辕君烨阖了下眼眸，上前抽走姜嬣手中的书册，冷酷道:“那么，我让她来做这件事也是一样的。”

“想必，听闻救人一命，她也是乐意之至的。”

姜嬣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大眼眸，眸底都是不可思议:“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轩辕君烨一晚上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点。以往，提起什么，姜嬣都是一副乏善可陈无话可说的模样​，可是今日她居然为了她领养的那个小姑娘急了，实在是……让他不悦地很。

姜嬣：“声音清冷地过分，带着前所未有的执着:“你答应过的，不动她。”

轩辕君烨冷笑:“答应？你也答应过的。”

“先前你说公职在身，公职？姜嬣，你扪心自问，你的职责早就该完成了，拖到今日，还不是因为你之懈怠，才会出现纰漏？”

说实话，轩辕族主人生气时的威压，很少有人能面不改色地直面这狂风骤雨。只是姜嬣这个人，对外界动静一向漠然置之，很少理会。   

“并非我不同意，”姜嬣指着轩辕君烨手中的书册，摇摇头，“而是我……”

姜嬣低垂下眼眸，似是在斟酌什么，半响她才道:“而是姜嬣 ，希望陛下能够谨慎考虑。”

尽管，早在赴宴之前，她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可真正听到的时候，可她还是觉得心下寒凉一片，堵得慌。

其实真正让她难过的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轩辕君烨处理这件事情时的态度与做法。

他有求，她不应，他便要毁诺威胁，这样的轩辕君烨，姜嬣很陌生，也很……不喜欢。

且，这么多年来，她如今一切，都是一点一滴的积累才有了今天的些微成就和地位，却因为别人的错误，几乎毁于一旦，她不能不痛心。

轩辕君烨出身轩辕古国王室，从小便浸淫在深宫朝堂。是以，他是个十分擅长伪装、说谎和演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