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姝月:“就好像……就是很奇怪……我也说不上来……”小姑娘苦恼极了，挠挠头皮，根本不知道怎么形容。

姝月久居神禁之地，自然不了解月无瑕是什么样的人，但风青奕却是知道:“你觉得奇怪，是因为她外人面前端的完美无缺样儿，但私下里却一直刻意模仿师尊；你又是师尊一手带大的，对她再是熟悉不过；在你面前，怕你看出来疑心她，她既要掩饰身上那股刻意模仿师尊的模样，又要维持自己完美无缺的人设，还要装作一副亲近和善好长辈的样子。这种种模样堆积起来，她演技再是精湛，也违和得很。”

“诶……”小姑娘一副恶心透了的嫌弃样子，“怪不得呢……”对于风青奕的总结，她觉得实在是精准。

虽然刚刚认识，但姝月还是忍不住道:“大哥，师兄，你们可知道？刚刚她忽然找上我，说啥我都我拒绝时，你是没见，她那脸色有多精彩，一句话变一个样儿，颜色可精彩了！而且还要尽力保持着微笑不生气的样子，别提多搞笑了……”

作为战神和妖帝的小师妹，小世子沐辰的双生小妹妹，颜氏姝月自然不是草包，相反地，她聪明绝顶。

但是……人前她一向端的乖巧安静小神女的样子，做什么都平平无奇不拔尖儿，是以，在人才辈出的神界，她真的没半点出挑。

刚刚月无瑕找上她时，她是一问八不知，说什么问什么都是一副“啊？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别为难我一个小姑娘。”的可怜模样。

这许多年对他们兄妹不闻不问的帝后娘娘竟来了神禁之地，还找了他妹妹，沐辰当即用设在此处的回溯术法查看具体情况。

看完，脸都黑了:“所以，这就是你足足笑了两个时辰都没停下来，差点儿背过气儿的原因？”

“诶，大哥你是没在。我跟你说，你要是在场，就会知道，这辈子再也遇不上比她还能做作的人了……”

沐辰:“你可以直接说她演技精湛，天衣无缝。”

风青奕:“……”不愧是他的徒弟，够直接，够犀利，够霸气！

风青奕:“小兄弟，你这脾气性子，可太合我心意了。怎么样？要不要来妖界，拜入我门下？反正你师尊这些年也没教你什么？”

沐辰震惊:“你疯了？”妖帝莫不是疯掉了吧？他在开什么玩笑？异想天开也不是这么个法子……

姝月:“……”厉害了我的二师兄，你居然有胆子撬你师叔的墙角！

风青奕循循善诱:“知道你醉心剑法，师兄我的剑法，也是战神亲授，不比你那个便宜师傅差多少的。”

风青奕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当年他不知被神氏龙烨按在地上揍了多少遍，剑法上才小有所成。

如今，他胆敢大放厥词，就是仗着沐辰这小子年少不知这些往事，神氏龙烨也不可能骤然出现在此，所以他才敢如此猖狂。

风青奕这话实在欠扁，当即便激起了少年人的胜负欲。

沐辰抽出长剑，直指风青奕:“师兄这般自信满满，不如比比？”沐辰虽是个修炼没多少年的小小少年，但是架不住他天赋异禀，何况，和风青奕一样，他也有一个六界至尊的师尊。

且他手中这把长剑，乃是神器，不比风青奕手中那把威名赫赫的玄霜巨镰差。

剑名破云，出自六界至尊之手。

乃是神氏龙烨和神氏凤兮当初合铸的两把神剑之一。另一把，在他妹妹姝月手中，名唤逆光。

姝月小郡主笑眯眯冒出来:“好了两位师兄，就让小妹看看，当年名震六界的两位战神，修罗战神和光明女战神教出来的弟子，哪个更胜一筹。”言罢，还特地对着风青奕道，“师兄加油啊！”

“？？？”加油居然不是给我？

沐辰气不过，“臭丫头，胳膊肘儿怎么愣是向着外人拐？”

姝月四根手指往下压，颇为敷衍地摆了摆:“安啦安啦！师兄哪里是外人嘛！”

沐辰气的直跺脚:“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我自然站在我师兄这边咯！”

“我也是你师兄，还是你亲哥哥！”

眼见自己被忽视，风青奕折了旁边竹子化剑当作武器，凛然道:“谁是师兄，打过不就见分晓了？”

寻常师门内，师兄弟切磋比试再正常不过，但是他们师兄弟，虽然对方的大名不可能没听过，传说谣言也是听了一大串，但真说起来，今日，才是他们初次见面。

沐辰提剑抱拳:“同门数载，各居一方，各司其职，此次有幸会面，若不切磋一番，岂非抱憾终身。”刚刚他俩一路打过来，远看着刀光剑影，实际上都是虚张声势，两人连一成的力都没出，就是纯粹做戏掩人耳目。

言罢，沐辰提剑上前:“都是同门，遇见即是缘分，还请师兄不吝赐教！”同样在师门排第二，颜氏沐辰怎会甘心输给这声名狼藉的风青奕。

少年人豪气冲天，壮志踏云追风揽月。风青奕看着他持剑长身玉立的模样，恍然若失。他似乎，看见了神氏龙烨年少时的模样。

尽管，这世间，见过神氏龙烨年少时模样的寥寥无几。但风青奕就是觉得，神氏龙烨年少时，还有他那从前同神氏龙烨形影不离的师尊，都该是这般模样。

这般年少，这般意气风发，这般光风霁月……

谁人无年少，只是岁亦有暮时。

这场较量，风青奕也期待已久，加上同门切磋，更重要的是尊重对手，他没打算放水:“放心，师兄我会全力以赴，师弟可要小心了……”

切磋不是生死相搏，两人都注意着分寸，没太过分，但也着实较量了一番。

最后，切磋以沐辰后退数百丈告终。

而风青奕也并非毫发无损，至少他今日新得的竹剑是用不成了。

没打畅快，风青奕用灵力将断竹接回原处。估摸着与黎月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风青奕告别师弟师妹，去做正经事了——受人所托，镇压装神弄鬼的。

看着离去的妖帝，姝月收敛起了玩笑的神色，郑重道:“二师兄，并非传言中那样嗜血好杀伐。”

至少，在她看来，她这位传闻中的二师兄，虽然狂傲不羁了些，但礼数周全，进退有度，行为举止并无不妥。

本以为自己哥哥会和往常一样接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金玉良言，谁知她那一向大道理满腹，看谁都觉得毛病多多的亲哥，竟是难得点头认可:“妖帝陛下知礼明义，重诺守信，是个难得的真君子。他做师兄，我服。”

姝月也点头:“我也服的！”

“大哥，我曾听闻，就在拜师那天，师尊就将招妖幡交予师兄了。如今想来，师尊看人，果真从未有错。”

可是，师姐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有她自己。

一个战功赫赫却与师尊反目成仇，一个默默无闻却是替她守着这神禁之地。

方才，帝后娘娘来找她，颜氏姝月十分震惊。毕竟，多少年了，她和哥哥在神界，就像个透明人，没人记得，无人关注。帝后娘娘又是为何突然来找她？

本来，作为神界帝后，她去哪里都不奇怪。但是据她哥哥说，帝后娘娘日常出行，派头极大，每每出行，就他所见，身后乌泱泱一片，没一千也有八百神侍。就算当年的神氏龙烨、神氏凤兮身为至神，如日中天的时候，也未必有她这样的风光派头！

她师尊向来低调，除了守护战灵，平日里基本上没见她带什么服侍的人。可是，帝后娘娘来此，竟也和师尊一样，低调至极。

不仅如此，还亲自给她带了好些东西。就像是……刻意来讨好。

神界帝后娘娘，当年名满天下的六界圣女，会放低身段讨好人？还是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

人无常态必有鬼，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帝后娘娘是想起她这个便宜外甥女了。

因为，她和兄长自小便离开父母寄养在外祖父家里，后来父母战死，当时已为神帝的王叔洛晞便将他们接回神界。

按常理来说，神帝是他们俩的亲叔叔，​待他们也极好，从前也是亲厚的，但是，神帝最近这些年愈发古怪，性子也是变化极快，让人琢磨不透！

而帝后娘娘月无瑕是他们母亲的亲妹妹，但是，对于这个完美无缺的帝后娘娘，他们亲近不起来，甚至有些畏惧。尤其姝月是个从小缺少亲情关怀的女孩子，她是极为敏感的，总觉得月无瑕笑里藏刀。

  那会儿，六界似乎都很乱，各处纷争不断，神界外忧内患，大家都很忙。积雪阁一战，神氏龙烨时任仙帝，名唤风烨，他和妖主风曦，曾被神界叛徒琼斯、寧安公主、风神飞廉联合诬陷过。为保全仙妖神三界，神氏龙烨当场剜心自证。 

也是那次战后，妖主易位于娲神娘娘嫡传的小徒弟，光明圣女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