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节:前尘旧梦-面目全非的幸存者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今，我究竟是谁。 ——宸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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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老的传说中，至高的灵神创造了方外之境——飘渺圣境。

飘渺圣境的桃源里，住着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暗夜里，流光易逝，星辰永悬。流云不识星光熠璨，反替月华遮天蔽星。

飘渺圣境的天幕，向来星辰满缀，不有皓月。

星辰之下，雨雪霏霏，漫天飞舞。正是四月的天，漫山的丁香盛极，花瓣儿簌簌而落。

这样的雨雪夜里，有人来桃源方境里寻访世外高人。丝雨惆绵，白雪素净，花香肆意，这样的不羁与张扬，像极了一个人。

​可惜，花还盛，人未知，倒叫白雪越俎代庖地喧嚣替它迎客。

远处，雾雨缭绕，迷迷蒙蒙间，隐隐可见一清俊男子从暗夜中踏泥泞而来，青袍绣龙纹，腰悬长剑，手执一把伞。

簌簌飘落的飞雪和着花瓣，眨眼间便落满了那人手中的黑伞。

“主人说了，不见客。”开门的少年面上客客气气，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疏离劲儿，连抬头正看一眼客人都没有。

“他说的不算。”青衣男子眉头微微蹙起，伞下深邃的黑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来人，语气平淡却又无端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语毕，伸手便要推门而入。

只是，未触及门框便迅疾收回了手，手是无碍，只衣袖太宽，生生被割去半截。

访客伞帽微斜，拧眉注视着地上骤然出现的六瓣霜花，薄薄一片，却入地三寸，可见主人是下了狠心的。

他认出来了，这是飘渺圣境现主人的独门法器——流霰。这世间战争杀伐，古来便有之，从未断绝。

战争需要战士，战士需要称手的兵刃。是以这武器也是分门别类，花样百出。神仙手中有至高的神器，罕见的仙器，甚至是圣器，凡人手中也有刀枪棍棒。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而强，锋芒毕露，棱角有厉；短而诡，诡谲多变，暗藏杀机。擅究兵器的人都知道，武器只是手中的工具，使用它的人，才是决定它性情的关键。

流霰冰寒刺骨，锋芒所向，势不可挡。

正如它的主人一样，是个冰冷锐利、浑身尖刺的人，清冷孤高，矜贵卓绝。

暗器已到，自然说明了这桃源山庄的主人也来了。

“神帝陛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这个骤然出现的男子，一袭雪色长衫，衫绣紫云木花。

他轻坐于花树上，簌簌飘落的花瓣同他月白的斗篷融为一体。兜帽下，是一张俊美到极致的面容，这般神颜，放眼六界也是绝色无双无人可及的。传说他风华绝世，少年英姿，令六界女子趋之若鹜，果然不假。

“这里不欢迎外人。”桃源山庄的主人，传说中的世外高人，少年姿容，一开口却自带一股君临天下的凌厉霸气！他如传言一样，冷漠无情，寡言嚣张，倨傲难测。

这人飘然而至，倏忽落下，不染纤尘。兜帽随着他的动作掀落，露出遮掩着的一双冷澈眸子来。眸子的主人生得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眼珠里黑白分明，不有半点杂尘。

只是，这眸中，黯淡无光，没有半分生气。

男子容颜绝世，兜帽的那一刻，整座昏暗的山都为之一亮。让漫天星辰都为之黯然伤神的是，这样一副天人之姿的少年郎，偏是玉冠束白发，而露出的真容，也是昳丽而苍白的。

“走！”白发随冷风拂起，男子抬步便往山下走，并不打算待客，也不打算回庄园。

“打一场。”深更半夜，不远万里从神界赶赴至此，这人毫无待客之道，把他拒之门外，又出言训赶，瑞琋真真是有些恼怒，黑伞一收，化作一把伞剑，伞帽直指白衣男子。

“你不是我对手。”声音冰寒淡漠。

“未必。”瑞琋深邃的眸底一片清寒，长睫掩映着他眸底的真实情绪。从前不是对手，如今却未必，何况，眼前这人，真的分得清他是谁吗？

炫目的剑光四起，快的人眼花缭乱。

一盏茶后，山上重归于寂。只有潸潸而落的花瓣和山庄门前立着的侍者，才见证了这场天神之战。

“凌虚一出六界皆惧，​白衣银铠修罗战神！果真名不虚传。”琋瑞手中的伞，早已经骨架分离，只剩伞柄在手，而对面那人，才刚抽出长剑。

此话一出，原本还立在对面的男子，抬步便走，冷酷决绝至极，毫不留情。

“阡氏宸熙？”瑞琋开口叫住他。

那人身形明显微微一顿，离开的步伐更快。

更生气了？得，又猜错了！到底是哪个？

他这个情况，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儿？瑞琋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也是今日才解决问题出了关，现在就开始埋汰起旁人了。

瑞琋暗叹，唤:“神氏龙烨。”这个少年貌的男子，便是飘渺圣境里桃源山庄的主人——神氏龙烨。

瑞琋接过茶水道了谢，抬眸瞅着对面的人。

男子低垂着眉眼坐得板板正正，脸上明白挂着“不开心”。

头顶星辉万千，四周花树开得正盛。可却因着这人脸上的沉重，硬生生营造了肃穆至极的凝重氛围。

夜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沏好茶水就借着花树隐没了身形。

就现在这局面，知道的知道是老友来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谈判的，他如今只是个守护战灵，没义务听这俩人吵。

“那不是我。”桃源山庄的亭子里，两人各执一盏茶，看着满园不败的的紫云木。他如今，这幅鬼样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如今算得哪个？

“我知道，你控制不了他。”瑞琋看着面前这个人，他身上那股内敛的稳重，生生将刚才那股清贵孤傲的气质与满身的杀戾之气完美融为一体，就像个遗世独立的矜贵谪仙一样，他是神氏龙烨，至少，躯壳是。

​可这人还是摇头，否认。

仗剑出红尘，振袖落白雪。修罗战神，凌剑定天下！这是至尊之神的神话，不是他、不是阡氏宸熙。

宸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今，我究竟是谁？”

瑞琋心中甚为感慨。他可以在恢复记忆力量后和从前神帝洛晞的这幅躯体灵魂融为一体，且相处地颇为融洽，可这个人不行。

神氏龙烨是天才少年，是六界至尊，他靠强悍实力威震天下。而阡氏宸熙，只能隐忍克制，刻意隐藏自己本该有的光芒万丈，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存在

这些年，阡氏宸熙就像是当初一直默默地守着神禁之地的神氏龙烨一样，神秘低调的紧，默默出现，默默做事，默默离开，仿佛从未出现。

他，就像从前的自己，一直隐藏在面具下，从未真正见过光……如今，以自己真实的面容出现在世人眼前，在万众瞩目下接受膜拜，​荣耀与光芒并举的是神氏龙烨，阡氏宸熙成了见不了光的老鼠。

在瑞琋近乎赤裸的注视之下，宸熙低缓开口:“深夜到访，你不是为了讨茶吧？”他还是不习惯和这人相处，毕竟，他熟悉的人，是瑞琋，非是眼前这个和神帝洛晞融为一体的陌氏瑞琋。

陌氏瑞琋，现神界帝君原本的名字，他是如今的众神之王，亦是曾经神源境的执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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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前尘旧梦—被时光遗弃的神

比起有些下落不明死生难测的人，我已足够幸运。 ——瑞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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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初始，世间出现了分别继承了规则两种力量的神，各自执掌一力：他们是创世者与毁灭者。

后来混沌破裂，地狱之火将一切焚烧殆尽燃烧。一切平定后，创世始神与毁灭君帝创造了神源境，那是诸神初始的地方。

在他们即将陨灭之际，创世始神在神源境用自己的左右手创造了一对奇异的孪生兄妹，而毁灭源神把自己的力量化作时空隧道，裂缝衍生的一颗蛋里传承着毁灭的力量。

孪生的双神，拥有无上的力量。兄长起名为陌氏琋瑞，继承为执法神，规则之神主，执掌法则，审判万物。

妹妹起名为陌氏婼嬣，继承为创世神，空间神主，可创造空间及万物。

如今的六界至尊神氏龙烨，就是毁灭源神的继承者，时间神主、毁灭君帝阡氏宸熙的转世。

心思被人戳穿，宸熙一度沉默。

其实，他的话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少到寡言，但也不多就是了——不是同一人，性子又怎会相似？而且，装模作样扮另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

就在瑞琋一度以为这人受不了打击自闭时，宸熙才垂下眼眸，问:“你找我，何事？”​

瑞琋微微笑，眸底笃定的神色不变:“和从前原因一样。”​

​“这跟你没关系。”宸熙放下茶盏，盯着对面笑如狐狸一样的家伙，转身便走。

“是，跟颜氏洛晞的确没关系。”​瑞琋笑了下，并不担心他真的会走，“但，如果跟另一个人有关呢？”

果不其然，宸熙停顿了下脚步:“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