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后来他们互相骂起来,骂完了就又哭又笑。准确来讲,侯多一直在笑,阎卯一直在哭。两个喝得醉醺醺的,桌子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我找了服务员打包。
我说送侯多回出租房,但侯多摆摆手,口齿不清地告诉我他目前有一个五十平的公寓,他和莫莫一起交的首付。
我和他在公交站点告别,拖着不省人事的阎卯回到了七十平的出租房。
随便把阎卯丢在沙发上,我推开已经半年都没进去的侯多的房间。房间没有乱七八糟。因为它几乎是空着的。
想起来侯多憨憨的笑,总感觉他哪里都变了,又都没变。
出了侯多的房间,意外地看到阎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瞥见我出来,他轻哼∶
“进去感伤时事了?”
我摇头。
我只是感觉,我们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11.
果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的我们再次见面是两个月之后。
那天,侯多忽然打来电话,说要找我们聚餐。非常突然,如同他那时介绍莫莫是他女朋友一样。
既然是莫莫、侯多请客,我和阎卯认为这是一次小型吃席,一路上说说笑笑,进饭店蹦蹦跳跳。侯多从出租房沉默到饭店,最后莫莫忍受不了旁边吃客的怪异目光,首先开口∶
“这是我们的散伙饭。”
她成功了,我们都忽然安静了。
我呆住∶“啥玩意儿。”
“分手饭,庆祝好聚好散。”莫莫低着头重复。
阎卯怒∶“那还吃个屁!”
说着,他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嗖地起身,忿忿地瞪了侯多一眼。侯多不语。
剑拔弩张的气氛使我紧张起来。我忙挤出一点笑,把他按回椅子,充满歉意地对莫莫点头,示意她可以点菜了。
这顿饭依旧沉默。我忽然发现,自从他们在一起后,我们即便聚在一起,也总是保持沉默——分手了也一样。不过这顿饭不止沉默,而且沉重。
12.
“我俩聊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终打算和你们说。”莫莫难得地忸怩。
阎卯的气已经消了,翘着二郎腿夹起一片肉冷笑道∶
“没那个必要,说不说都无所谓。”
“感情这东西,说不准。”
“你们的感情,很失败,就像这盆水煮肉片。翻开表面薄薄的一层里脊,里面压的全是白菜。这盆水煮肉片的配菜,居然只有小白菜和木耳。少了点什么,是不是?”
即便莫莫是学文的,平时口吐莲花,这时候也说不出话。可能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侯多要了一提冰啤酒。
但这次谁都一口酒没沾。
莫名感觉,这是我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
没有为什么。
大家心有灵犀地闷头吃饭。
许久,阎卯打破沉寂∶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莫莫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说,她想回她故乡那边当个公务员,或是去私企当白领。我们一齐看向侯多,侯多摇头,说∶
“我暂时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
我忽然发现,他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