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老齐回想着自己在秦岭的记忆却陡然发现像是缺失一块，或者说他本来就什么都没看到，一进入大榕树的范围就生理性的晕眩，下去见到那座青铜树的祭台上被树根包裹的场景，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或者说他感受到了什么目光的凝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错觉，其实也无妨的，他并不在意这些。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显然他不记得那几座铜像，不记得放血祭祀，不记得青铜树心的一切，也许这一切本来就不存在。

　　阳光折射进来，老齐的手掌心干干净净，指骨修长，除了老茧什么都没有。

　　老齐只是发现自从离开秦岭，他的眼睛发生了变化，他可以看得更清楚了，简直就像什么能力被放大一般，不知是好是坏。

　　事情结果总是要辩证的去讨论的，可是他第一次从头到尾的迷茫。

　　老齐不记得自己怎么从青铜树逃出来的，大概率是张起灵和叶羽带他逃生的，或者说很可能是张起灵一个人，毕竟他的外伤实在很严重，偏偏一直在昏迷中。

　　等他幸运的得到进山的人帮助挣扎走出那片原始森林，不得不在山下的镇子修养一段时间，而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张起灵醒了，叶羽烧退过后仍然昏迷中。

　　可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面对着再一次失忆的张起灵，老齐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在他看来张起灵有过这样的先例，比较严重的其实是叶羽。

　　而此时老齐想起在秦岭救了他们卖药材老板说的话，长沙城在高价回收甘草，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信号。

　　他们临走时留给解北桥的联络暗号就是甘草回收，现在碰上大张旗鼓的消息，说明解北桥那里有了什么消息，最后还是得去长沙一趟的。

　　一直往南走，买火车票的时候还遭到了空袭，战火纷飞到处都是硝烟和拖家带口匆忙逃窜的人群，人们就像树林里的一只只小蚂蚁，面对整个森林系统的崩溃根本无能为力。

　　南下的火车票特别不好买，尤其是从北地开往南方的，老齐和张起灵背着叶羽上了车才觉得有点安全感。

　　可老齐放心了，他却不知道如今沉默的叶羽是什么心理活动。

　　叶羽一直很安静，她的身体麻痹，嗓子也无法发声，只有眼珠子能转动。

　　她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不记得眼前的两个男人是谁，她的记忆只保留了一截片段，她和一个叫做吴邪的青年一起在秦岭历险，两个人从地下河逃生。

　　可是身边没有那个青年，自己又受困于他二人，她根本不相信那姓齐的男人说的话，包括他说自己叫叶羽，和他们一起在秦岭里出事她都一个字也不信。

　　叶羽断定自己被这两个人贩子绑架了，所以她不动声色积攒力量等着反击。

　　火车一路南下，身体也渐渐恢复知觉，只是还是无法开口说话，她偶尔看着这两个人恨的咬牙切齿，觉得为了能把她拐卖出去，还真的破费了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