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被李秋水这话惊得张口无言,目光在她和连城璧之间来回逡巡。
这还是她和连城璧解除婚约以来第一次见面,看他和李秋水之间熟稔亲密的程度,沈璧君顿时自觉找到了真相,“原来连公子退婚,也是因为有了心上人么。”
“是,也不是。”连城璧淡淡的说道,“秋儿确实是我心上人,不过和你退婚不是因为有了心上人,而是强扭的瓜不甜。”
李秋水没有反驳连城璧的话,话锋一转指着萧十一郎说道:“你们后面打算怎么办?”
沈璧君沉默了下来。
这时,萧十一郎悠悠转醒,连城璧将花如玉的身份以及追杀他们的小公子身份快声快语的告诉了萧十一郎之后,便扔下了花如玉,拉着李秋水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回到房间,连城璧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在李秋水房间内的桌边坐了下来。
“大半夜的,连庄主不回自己的房间,留在我房间内,不怕毁了我的清白后,我缠着你要负责么。”李秋水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正要喝时,却被连城璧一把夺去倒了。
赶在她生气之前,连城璧说道:“夜凉喝茶,对姑娘家的身体不好。”
李秋水挑眉,“连庄主倒是懂得多。”
顿了顿,她的神色渐渐变淡下来,从云岭镇出来到今天已有十日,十天的功夫,她以为连城璧会问她关于信中她所写的事,可同行十日,他愣是一句都没有提及那封信。
“你为什么一直不正面问我那封信的事?”
“你也是重来一世之人的吗?”
李秋水和连城璧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忽而又相视一笑,看上去两人颇有默契。
最终连城璧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猜出我是重来一世之人的?”
李秋水挑了挑眉,“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连城璧皱眉道:“可我上辈子里并没有你的存在。”
这话着实说的有些暧昧,李秋水暗啧了声,单手手肘撑着桌面,指节摩着下颚,声音又苏又媚:“连庄主看过话本子么?”
连城璧不解,李秋水解释道:“我与连庄主的情况又是不同,你可以理解为我看了一个话本故事,然后一觉醒来,成了故事里的一个人,而连庄主正是我看的话本故事里的角色。”
连城璧错愕,甚至有些不可思议,他放在桌上的手突然攥紧,指甲在掌心中留下血痕,“有疼痛的感觉,我是真实存在的,怎么会是一个话本故事里的人?”
“一叶一浮生,或许连庄主曾经看过的话本故事说不定在某个世界也真实存在,寰宇的奥秘是无穷尽的,人类不过短短百年生命,与寰宇来说不过是须臾一瞬,又怎么能全部弄清它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
李秋水说着,目光突然落于某处虚空,忽而她轻笑,自嘲了句:“庸人自扰。”
“你...”连城璧有些迟疑。
李秋水抬眸:“嗯?”
连城璧眉间微蹙,“你既然知道我上辈子发生了什么,那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连城璧想起前世他死时,沈璧君说过的那段话——我曾经爱过你,只是后来我爱的连城璧消失了,那个我爱的连城璧被一个恶魔取代了。
连城璧这时的心思很好猜,李秋水一眼就看出他正在想什么,伸手拿了个茶杯在指间玩着,似随意道:“这话前世,沈璧君也对你说过吧?”
连城璧回过神,就听李秋水继续说道:“是非对错不应该由不相干的旁人来评判。在你和沈璧君、萧十一郎这件事情中,我就是那个不相干的人。倘若你一定要追问我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能说——人生来就是一张白纸,是善是恶,都是由与他关系相干的人亲自落笔在这张纸上绘画引导出来的。”
她顿了顿,“没有人生来就是恶,我想连庄主也不例外,至少在最开始,连庄主确实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否则也不会被江湖奉为六君子之一,虽然我觉得这六君子多少有点水分,比如那厉刚,分明就是一个内奸的好色之徒。”
连城璧噗嗤一声笑出来,“最后一句你可以不说的。”
李秋水笑了笑,继续说道:“万事万物有果必有因,在连庄主前世中,你放火烧屋,是因为沈璧君母亲沈飞云拿你最在乎的母亲威胁你,企图伤害你和你的母亲,她不仁在前,又怎能怪你不义在后?技不如人反被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沈璧君作为你的未婚妻以及妻子,你们的关系本应该是最亲密的,爱情是排他性的,夫妻情谊也是如此,如果伴侣不能偏爱于你,那伴侣的意义何在?”
“连庄主对萧十一郎步步紧逼,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未婚妻兼后来的妻子一字字偏爱于萧十一郎这个外人么。为妻者不忠在前,又岂能怪你不仁在后?”
连城璧突然大笑,好一会儿,眼角沁着泪珠,他俯身在桌上,声音低沉又嘶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你是第一个说不是我的错的人。”
他声音轻的不可闻:“倘若上一辈子你就出现在我生命里,或许...”
或许他便不会爱上那个人吧。
李秋水也想起了自己的第二世,“人生没有假如。说起来,我前世与你的经历也颇为相似,我出身逍遥派,和大师姐同时爱上了我的师兄,最后我如愿嫁给了我的师兄,可他却和我成婚以后,雕了一座玉像,每日与那玉像为伴,亲吻。起初我以为那玉像是我,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妹妹。”
连城璧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后来呢?”
李秋水冷下脸:“自然是他不忠在前,我不义在后。”
说起来逍遥派师兄妹三人,都不是什么心眼大的人,牙眦必报是他们的特点,若他们师兄妹三人的伴侣像沈璧君这样,大师姐必然会给他种下生死符,师兄必然会放弃另娶他人,至于她么...要玩一起玩好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何况是夺妻之恨?”在感情这种事情上,李秋水表示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别人,至少自己这口气得出了。
“我们是同类。”连城璧幽幽说道。
李秋水点点头,“不错,所以在朱白水和你之间,我选择了你做合作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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