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话都已说开,叶宣打算回去了,问辛禾要不要一起走。
辛禾反问:“我打算去墓园,你去吗?”
宁安市的墓园只有郊外那一处,叶宣也去过。
“去不去?”
他点点头。
两人并肩往公交站走,路上经过一排开着零星几朵花的树,辛禾停下来拍了一张照。
叶宣心里一动,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打字,“你也喜欢花?”
“嗯,我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屋后就是山,一年四季都有野花盛开。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他仔细看了看,辨认失败,摇了摇头。
“这种树叫火焰木,开的花就叫火焰花。它的花朵形似火焰,我一直觉得它跟华为的logo很像。”
他又仔细看了看花朵,点头,打字,“是有点像。”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也喜欢花,所以你喜欢花吗?”
“还行。花里比较喜欢。”
“哦。”
一辆公交车慢慢开进站,辛禾说:“车来了,走吧。”
墓园在终点站,两个人直接走到最后一排坐着。
公交车重新晃晃悠悠开着,辛禾坐在里侧靠窗的位置,从背包里拿出耳机,打开音乐软件,分了一只耳机给叶宣。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耳机里传来低沉的男声,那是一首之前很火的民谣,有人说它感人肺腑,也有人说它无病呻吟,叶宣的歌单里也有这首歌。
两个人静静地听着歌,看着公交车上有人上来、有人下去,最终,车停在了终点站。
下了车往墓园走,一路都很安静。
辛禾已经收起了耳机,手里抱着一捧在山下买的黄白两色的菊花,问他:“你常来吗?”
他摇头,伸出两根手指。其实他只来过两次,一次是花里下葬那天,下着毛毛细雨。还有一次是在苏墨回国之后。
她说:“少来是对的。你知道苏墨吧?他是苏雪的哥哥,前两年我来墓园偶尔能碰见他,上了高中以后就没见过了。”
“他出国留学了,前段时间回来过,又走了。”
“哦,难怪。你们很熟?”
“嗯。”
“苏雪挺黏他的。”她轻声说:“听说后来他家收养了一个跟苏雪长得很像的女孩子,但是之后又解除了关系,那个女孩子也不见了。你见过她吗?”
他点头。
“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很像吗?”
“样子很像,性格不像。”他想了想,继续打字,“花里跟她也有点像。”
辛禾嗤笑道:“这算什么,套环吗?花里像她,她像苏雪。”
他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把谁当替代品。”
在一大片规整的墓碑之中,叶宣准确地找到了花里,辛禾跟过来看了一眼,说:“是有点像。”然后她留下一束白菊花,继续往山腰右边走。
叶宣长久地凝视着相片里的花里。
她走以后,他从来没有梦见过她。所以他一直认为她在责怪他。如果当初他没有撇下她不管,没有急于求成,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因此也一直开不了口。
他在心里默默对她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风吹过,松涛声起,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