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思完蛋了,季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打算鼓起勇气把一切全盘托出,就听季温那独特的温和声音,在安静的前厅里悠然响起。
“我们次数足着呢。”
他嗓音低低的,清淡的,落在我耳中,宛如钟鼓雷鸣。
我诧异地看着他。
只见季温脸都不红一下,十分诚恳的模样:“我们一周七回,一夜七次。”
季母怔了一下,面色变换了好一会,最后定格成半惊半忧:“怪不得溪儿面色怏怏,儿子啊,为娘今日才知晓,你这么能折腾都没能让溪儿怀上,原来你真的不太行啊!”
我猛地咳了起来。
季温默了一瞬,面色闪过一抹挣扎,欲要解释两句:“我……”
季母好心替他解围:“罢了,这事也急不得,为娘等得起,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了。”
季温闭上了嘴,彻底不吭声了。
我隐约听见了他的磨牙声,瞅了眼他的脸色,果不其然,他那张一惯温和的皮囊下,藏着深深的无可奈何。
季母大抵是想留给儿子一点面子,于是给我们台阶下:“你们也不要压力太大了,尽力就行了,别累坏了身子,咱们溪儿也受不住。天色不早了,晚膳不留你们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我赶紧拉着季温,逃也似的往季府大门走。
远远的,我听见身后的季母小声对季大人念念叨叨:“这孩子,比你当年勇猛多了呀。”
季大人嗤笑:“你净听他胡扯……”
身旁的季温脚步微顿。
我加快脚步提前坐上马车,低着头盯着绣花鞋尖看。
随后季温上了马车,坐在我身边。
我还在尴尬中,就听他吩咐车夫道:“去余将军府。”
我一愣,抬眼去看他,“去我家?”
季温淡淡点头,“岳母前些日子来时,说岳父大人身子不太好。如今你能出门了,我们这一趟顺便去看看他。”
“可是我父亲他……”
我正为难启齿,季温就伸过来一根手指,勾住我的小手指,然后五指一点点勾住,最后全部握在他手心,“我知道他的情况,你不必忧心。”
我低下头对着那双白皙的手看了许久。
余府很快就到了。
我还没下马车,府门口就响起我爹的声音,“溪儿来啦?怎么也不跟你老子我说一声!”
季温牵着我的手下了马车,浅浅一笑道:“岳父大人。”
我急忙去看我爹的面色,见他刚从郊外练了武回来,脸庞红润,精神尚可,不由松一口气。
“你们快些进来。”
我爹话音刚落,大街上就有一道黑影飞速蹿过,后面遥遥跟着一个哭喊的妇人,“捉贼了!那个小偷偷了我夫君半年的俸禄!”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小偷,我爹就一个健步奔了过去,抬手挡住小偷的路,嗓音嘹亮,“还回来东西!”
那个小偷一个趔趄停下,他长得在贼眉鼠眼,被我爹这魁梧的身躯一拦,直接吓破了胆子,哆哆嗦嗦地把手里的金条子抖出来,“是、是余将军啊!余将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我爹一把把他扭起来,拎小鸡似的走到气喘吁吁的妇人面前,把金条子还给她后,对后面迟迟赶来的京兆府尹道:“你怎么治安的?小偷都捉不住!”
京兆府尹赔着笑,拖着小偷走了。
“溪儿这是吓着了?”我爹笑着走到我面前,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感慨道:“虽然爹不能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但是在这方寸京城为民除害,还是做得到的。”
我的眼眶蓦然一酸。
堂堂余大将军,曾指挥千军万马,丝毫不逊色边塞蛮国,如今却落得个京城养老的下场。
何其悲哀!
“岳父大人身子很健壮。”季温笑着,手掌却紧了紧,似是在安慰我。
我爹招呼着我们进府。
坐在主屋里,我们东拉西扯地闲聊。
日头渐黑了,我见季温似乎没话讲了,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我们该走了。
季温吟了口茶,放下茶盏,给我娘使了个眼色。
我娘会意,笑着拍了拍我爹,“你亲自去后院摘点果子来。”
我爹起身离开后,我娘又驱走一屋子的下人,等到屋里只剩我们三个,她才看向季温:“有什么话,现在能讲了。”
季温开门见山,“不知岳父现在精神状况如何?”
我娘叹了口气,“今天很好,明日就糟糕,反反复复的。”
季温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状似不经意道:“那若是岳父听到有关于那个人的消息,一时间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