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撞上他平和的目光,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涌,思绪乱七八糟的窜过脑海,半晌后我才小声嚅喏道:“你怎么在这儿?”
季温挑了下眉,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不希望我在这儿?”
“没有没有。”我急忙扯开话题,“那个男子呢?”
季温扯了下唇,“在医馆里,他下午伤口发炎,我让大夫给他清理伤口了,明日再接回来。”
我问:“治好之后呢?”
他说:“送到该送的人那里。”
总感觉这话意有所指。
我偷偷瞥他,见他衣领敞开,隐隐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不禁咽了口唾沫。我抬眼往上看,与他似笑非笑的黑眸对上。
一抹怪异感划过心头。
季温的姿态太过悠然从容,仿佛被我撞见沐浴也不慌不忙,这不像事发突然,倒像是……
我脱口而出:“季不言,你不会是故意在等着逮我吧?”
话一出口,整个空气就是一静。
我立马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只觉得身上燥热后悔不已。
我得反省我这过于自恋的毛病。
季温突然不咸不淡道:“是啊。”
我一惊,怀疑我听错了,抬眼去看他。
季温冲我招了下手,走到屋内穿上鞋子,坐在桌边上,我只得慢吞吞走过去,站定,一副挨训的模样。
季温示意我坐下来。
我感到真心实意的愧疚,一鼓作气道:“今晚我偷偷来这里是想看看他是谁,绝无二心的。来了之后看里面有人在沐浴,我就想赶紧走了。所以你千万别误会什么,我没有私会外男的心。至于面首的事,我想来想去,还是我品德不端。虽然我也不是……不是那么愿意,但你若想与我和离或是休……”
“夫人。”季温突然打断我,“我说过,成溪她很好。”
我的话一堵,鼻子蓦地发酸。
季温很少叫我成溪,更是从不在私下里叫我夫人。
如今我们关系变得颇为奇怪,但我很清楚,我自己其实很眷恋他给我的包容。
哪怕我清楚他不想娶我,甚至根本不喜欢我。
“给你说件事。”季温没深究我刚才的话,不知从哪拿出一封信递过来,“我爹娘听闻你落水,心疼不已,喊我带你回季府一趟。”
季府是指季温他爹娘住的府邸,而季温已成婚,分府出来住,别人为了区分,一般都会说季温的“季公子府”。
我瞥见信封的署名来自季大人,稍微翻了翻信就还给了他,“明日去吗?”
“嗯。”季温刚说罢,又摇头,“不了,等你风寒热症好了再去。”
我点头,“带着风寒去确实不礼貌。”
季温收起信,随即动作一顿,看着我淡淡道:“我不是怕你把病染给他人,是怕你病未好就出门会不舒服。”
“啊。”我讷讷道:“ 我感觉你真是个体贴亲和的人。”
季温讥诮地扯唇,“那你感觉大错特错了。”他眸色微深地盯着我,忽而含笑道:“我体贴也是分人的。”
我的心跳愈发的快,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让我脸都开始发烫。
季温干嘛也不收敛点,搞得我都以为他会不会有点喜欢我了。
“那你……”我不自在得不知说什么好,低垂着视线,口不择言道:“那跟我将就两年,委屈你了。”
“是挺委屈的。”季温声音透着笑意,清清凉凉的甚是好听,“只是我这人,从不将就。”
我这人从不将就。
我没敢深想,囫囵点头,“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季温站起身来,关掉油灯,披上衣袍,跟在我身边往外走,“我不住这院子,顺道一起走吧。”
我小鸡啄米点头。
最近季温可能精神不大正常,特意跑外男院里沐浴,也怪不得一直跟我说浑话了。
站在他身旁,沉默却又奇异温馨地漫步到分别的路口,我与季温分开,走了两步,我又扭过头去。
季温站在那个路口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