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

大雪下来一夜，一早醒来，院里堆满了积雪，下人们正在清扫。

“阿离阿离！”苏绾绾和自己的意志做斗争，今天可算是她上学的第一天，不能再赖床了。

“来啦，小姐。”梦离端来了盆热水替她洗漱。

……

“阿离，你说是百合髻适合我还是垂桂髻呢？”比起大宅的勾心斗角，苏绾绾平日关注这些更多，自然而然也能说的上来一俩个发髻名称。

“小姐天生丽质，什么发型都适合的。”梦离发自内心感叹。

苏绾绾算是个难得的美人，一双杏眼含春，眼角微微上扬，点缀着一颗赤色泪痣，一双细长的远山黛所流露的清冷与之相融，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我应该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才能让先生觉得我很重视他呢？”

“上口脂会不会让先生不喜？”先生是个极简的人。

“眉形要不要再勾勒勾勒？”

……

折腾许久，总算是收拾好了，最后还是梳了垂桂髻，上了口脂，不过梦离替她选了个淡雅的粉红，着一身白色袄裙。

面前的人儿经打扮后逐渐增添几分生动的烟火气，垂在耳侧的俩股头发显得精致的小脸更明丽些。

“小姐哪是去习字啊，分明是去约会心上人。”梦离替她披上狐衾打趣到。

“才不是呢，是对先生的尊重……”

“对了，先生到了吗？”

“……早在您喊奴婢进来的时候，周公子就在偏房候着了。”

苏绾绾心一惊，“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说完也顾不得狐衾系带未系好就冲出房门，跑向偏房。

一路小跑，未披稳的狐衾一路颠簸，险些脱落，等到偏房门口，已经松松垮垮挂在肩上。

苏绾绾调整了一下气息，看着手执《周易》，饶有兴致的周文瑾，“先生……”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不该让先生等候那么久的，不妥。

周文瑾抬头便看见一直低头，恨不得将自己头埋地里去的苏绾绾。不由得轻笑，“迟到，该罚。”

听见那声轻笑时，苏绾绾就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如今听到“该罚”更是脑袋嗡嗡作响，手脚无措。

“拿着。”温润的嗓音却不容拒绝。

苏绾绾抬头看见的便是自己面前厚厚一沓字帖。她吃了一惊，长大嘴巴，许久才缓缓开口，“……先生……是让我……全临摹一遍？”苏绾绾小心翼翼询问，语气楚楚可怜，仿佛周文瑾口中若蹦出个“是”字，她就能哭的梨花带雨。

周文瑾显然没懂她的花花肠子，“是啊。”

有时候平淡的语气也能说出伤人的话……苏绾绾一阵心痛，一脸不情愿。

……

屋内燃着炭火，温度适宜，苏绾绾手握沾满墨水的狼毫昏昏欲睡，小小的脑袋一上一下，仿佛下一刻就能和桌面磕个你死我活。

周文瑾面前摊着《周易》，却是托腮凝视着“偷懒”的少女，在她再次低头时，

“苏绾绾！”

“到！”苏绾绾梦到自己在军训，教官的视线不停在自己身上徘徊，终于口中蹦出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她迅速起身，但忽略了手中还握着毛笔，狠狠的拂过自己的脸颊。

脸上瞬间黑了一块，不过苏绾绾在打瞌睡，并未意识到这点。

周文瑾忍着笑意，眼神示意苏绾绾面前一堆黑乎乎的纸，“拿来我看看。”

站了片刻苏绾绾就恢复了清醒，她大略看了一眼自己的字……一言难尽。苦大仇深得随机抽了几张恭恭敬敬递了上去。

“先生……”

……

““莫”字有误，“皖”字何时改成了一团黒渍？还有……”

周文瑾还未说完，苏绾绾就心思如灰了。

你说吧你说吧，我在华山练了十年的剑了，我的心已经和那里的风霜一样冷了。

““莫”重写五十遍，“皖”字重写……”

苏绾绾大脑放空，“重写”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五十加一百加……

“小姐，二小姐来请安了！”梦离的声音及时响起，于苏绾绾而言说是“如听仙乐耳暂明”也不为过。

“先生等会，我去去就回！”

怕是不会回来了吧，周文瑾失笑。

但他错了，苏绾绾还未踏出房门，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转头打量着周文瑾。

“先生……老二是个跋扈的，她定会来这间屋子，你我之间本无什么，经她一嘴，怕是得名扬天下了。”

周文瑾看着若有所思的苏绾绾，皱眉，小孩这是什么意思。

“得罪了。”苏绾绾快步上前，轻轻拉着周文瑾衣袖，来到了木床，用脚点了点床下，“先生先委屈委屈。”苏绾绾故作为难。

……

见周文瑾不为所动且饶有兴致的不断省视着自己，苏绾绾硬着头皮，“先生，我这也是没办法……”

正当苏绾绾幸灾乐祸以为也能让周文瑾吃点苦头时，忽然耳尖一热，周文瑾不知何时靠近点，温热的鼻息让苏绾绾直呼缺氧。

“好。”

苏绾绾没来得及看见周文瑾蜷缩在床底的姿态就被梦离拉了出去。

“呦，姐姐真是大忙人啊，如今妹妹见竟也要侯上三分。”面前的女子便是苏绾绾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慕城第一美人，梁又玲，确实生的极好看。

苏绾绾忽略浓重的火药味，直直向她冲来，而梁又玲早在见过苏绾绾的时候就噤声了，她脸上这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妹妹！我爱你，你可真是我的救世主啊，为你框框撞大墙。”苏绾绾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表达自己的感谢。

感受到墨水蹭到自己的裙上，梁又玲黑了一张脸。重拳出击打在一团棉花上，有苦也说不出。

这女人摔了一跤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看不出来她来挑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