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回头看见的便是用手帕捂嘴咳嗽的周文瑾。白色的手帕隐隐透出一抹红色,苏绾绾心惊,连忙出门去请了院中的大夫,一路小跑。
“您快替他看看!”
大夫还未入睡,虽有几分迷糊,刚刚一路风吹,清醒了九分。
连忙放下药包,伸手搭上周文瑾手腕,屋内静了下来,只于大夫时不时的叹息声。
末了,循是苏绾绾焦急的目光,江大夫沉吟半响,才犹犹豫豫开口“内息紊乱不似常人,身受多处内伤……”
“老夫先替他施针吧,可有效缓解症状。”
……
“不过所幸无性命之忧……但这副身子骨,日后怕也只能好好养着。”
江大夫有所顾虑的看了看苏绾绾,微张的嘴唇似还有话说。
不过苏绾绾一门心思扑在床上的周文瑾身上。
床上的少年面容苍白,无一丝血色。施完针后倒不怎么咳嗽了 ,苏绾绾眉眼流露出的担忧让周文瑾心头一动,很久没有人这么对待他了。
苏绾绾看着少年微垂的眼眸,淡淡的就像打碎了的琉璃盏,在柔和的烛光下微微闪耀着。
苏绾绾萌生了超出对教书先生的情感,她也不清楚。只暗下决心,先生是她砸锅卖铁也要好生养着的少年郎。
“好生歇着吧,我会去和梦离交代好。等先生修养俩天,就搬去君子居吧。”少年束起的长发此刻已散落下,凌乱柔软。
苏绾绾忍住抚上去的冲动,替周文瑾拉了拉棉被。
一旁的江大夫看着俩人的互动,他可未曾听过梁大小姐有如此中意的郎君啊。
还未思考个所以然来就被苏绾绾请到了门外。
“请江伯父好好照料着先生,若有需要就去和梦离说,记我账上。”
苏绾绾生出莫名的情绪,她又想到那双破碎的眸,连柔和的月光也逊色半分。
“……小姐,恕老夫多言,那位公子的病,世间还没有法子能根治,怕是……”
“江伯伯只管做便好。”苏绾绾笑意盈盈,那双秀眼里确是不容置否。
“是。”
“今日之事……江伯父是个聪明人。”苏绾绾并未点透,在梁府从事多年,不说老奸巨猾也称得上人情世故。和聪明人说话没必要那么费劲。
“老夫明白。”
……
随后江太医挎着药包离开了苏绾绾的小院。一阵寒风吹过,背后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不知何时冒出了冷汗。
梁府最有权威的是梁老爷,最有心计的是如今第二夫人,至于大小姐……江太医苦了一张脸,怕得重新排序了。
……
屋内的少年不知何时离开了床榻,坐在桌前,手上把玩着茶盏,刚刚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落入他耳中。
没有人会无条件对一个人好,周文瑾理所当然认为她想从他这得到什么。
不管是不是这样,至少他现在确信她不是苏绾绾,至于她想干什么,日子久了总会落出破绽。
又是一阵微风,院中的梅香顺着窗缝挤了进来,在屋内肆意绽放。然而下一秒就被硬生生截断。
周文瑾闻得烦躁,他向来不喜花草。不知为何,他想到了铃兰,一串串钟铃般洁白的小花,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就像那个带着铃兰香安抚他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