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和各种药品的味道萦绕着蒋星和,耳边有害怕打针抽血的小孩的尖叫与哭闹。
“啊啊啊…呜呜呜,我怕!我不抽血!”
接踵而至的是一阵乱踢椅子的杂乱声,以及大人的怒吼。
蒋星和望着旁边的医生,突发奇想,毫无感情地复述了一遍:“啊啊啊,呜呜呜,我也怕,我也不想抽血……”
然后他就被打了
“你就别皮了啊,老熟人了,你十一二岁的时候都不怕呢,十八岁就怕了?啊?”对面坐在玻璃窗里面的医生翻了个白眼,蒋星和心中暗暗许愿他能把眼睛翻到后边去。
“人格分裂了。”他淡淡的说。
“你给我闭嘴。”
“能耐了啊,你敢凶我。”
奔四的方知远不想跟面前这个小崽子说话,抽了血就送去化验了。
蒋星和面色略显苍白,却隐隐带着笑容,他双手置于膝盖地坐在化验室门口,瞧着十分乖巧,见了就令人心生好感。
几个小姑娘挽着手走过来,见了他立刻脸红一气,笑着推搡着走过去了。对此,蒋星和表情依旧没什么起伏,大概是习惯了。
毕竟帅哥还是有自信的。
边上坐着一个抱着小提琴的男孩,蒋星和刚好看见他妈妈了,但包什么的都在男孩边上,大概是去上洗手间了。
“小孩,拉首歌吧。”蒋星和说。
小男孩吓了一跳,见他没有恶意,犹豫地架起了琴。
“没事,这会儿人少。”
男孩最后拉了一首《小星星》。
悠扬的音乐似乎穿透了时光,回到了过去,又似乎迤逦向远方。医院白色的走廊与音乐在记忆中重叠,七年前的记侵略了大脑。
尖叫、痛苦、药物,与各种各样的仪器。
于这首歌格格不入。
直到方知远拿着化验单出来塞给了蒋星和,他才站起身来。
可能是坐的有点久,蒋星和起身的那一个瞬间,眼前忽然黑了一片,头重脚轻。他一时站不稳,向前倒去。
方知远见状,一下手疾眼快地扶住他,习惯得令人心酸,“哎,又怎么了,你这低血糖还能不能好了啊,等着我给你拿葡萄糖。”
这会儿蒋星和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他皱眉忍着难受缓缓开口:“别废话,快点。”
方知远将他安置在椅子上,速度去办公室里掰了两支液态葡萄糖过来。
方知远看着他,眼中神色有些心疼和怜悯,蒋星和瞥了一眼,瞬间被这样的眼神刺痛了。
“方叔,你别这么看着我。”他喘息着说。
方知远反应过来了,连忙摆手,“我可没有心疼你啊,你个十七八岁大小伙子有什么好心疼的!”
蒋星和被他噎到,一口气喝了两支葡萄糖下去,可面色依旧不太好,咳了几声后感到脑袋有些发晕。
他低血糖一直很严重,导致他一度不能进行剧烈运动或者在太阳底下久站。
方知远开始跟他聊天,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往后的对话他自己在后来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他俩聊到了“退学”这个话题。
“你快退学了吧?”
“……我不清楚。”
“怎么?不想转?嗯……你不会交女朋友了吧?那可喜可贺哟,咱们小蒋母胎solo十七年终于有人要了。”
“不一定。”
蒋星和笑了笑,他怎样,方叔是知道的。
病了这么久了,估计下学期一过他的倒计时也就清零了,为什么,心里会生出一种名为遗憾的奇怪情感呢?
它又是为谁而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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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过后,某节体育课上,组织自由活动,程清孟王子义等男生就去打篮球。几场下来,程清孟出了一身的汗,白色的校服紧紧贴在胸膛和腹部,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显现出来。
王子义搡了他一把,“靠,大哥你不要站在这里发骚好吧,赶紧换身衣服。”
程清孟笑笑,下了场
蒋星和正坐在一片树荫底下的长椅上,抱着一本小说看得正欢,连慢慢走过来的程清孟都没有发现。
“喂,”程清孟一把抽走了蒋星和的书,“我的水呢?”
刚换完衣服的程清孟顺便洗了把脸,头发被水打湿,一滴晶莹的水珠掉下来,正好落在他的锁骨上,然后又滑进了衣领。
“什么水?”蒋星和问。
“我刚刚给你的啊。”
“啊这……”蒋星和的目光转向一边。程清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结果看见了一瓶被人喝掉大半见了底的脉动,就这样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
“……”
蒋星和似乎意识到他自己干了什么,有点不知所措,“呃,那个,我喝的之前你没喝过,所以我应该没占你便宜……”
“这不重要。”程清孟握住了蒋星和的双肩,“重要的是你喝完了我喝什么啊?”
话音刚落,程清孟又补上了一句:“话说……你这么傻,哪来的水都喝,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吗?”
蒋星本来想说自己赔一瓶给他,闻言直视着他的眼睛,然后缓缓说道“智障吧你,到时候我直接一把灌你嘴里,我要死也得带走你一个人头好吗。”
“……”程清孟思绪难得飘远。
先说清楚,用什么灌?用哪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