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氏娘家祖父是江皇后嫡亲的叔父,且因着抚养了父母早亡又兄弟姐妹俱无的江皇后长大甚至可以算是她半个父亲。他自然也是当初被贬的江皇后族人之一,往日荣耀显赫的从一品左都御史被贬成了六品金陵通判,扎根金陵长达十余年,直到病逝于任上。
因着先皇当日的谕令,江家京中无人,举族后力不继,渐渐只剩世家大族的空名,林江氏父兄为了从金陵荣升回京不知费了多少心力。他们父子是一干被贬的江家官员后人里最早重返京城的,自然得了阖族赞誉。在族人清一色的夸耀、恭维声中,江家父子满心都是早早在京都站稳脚跟,而后帮助提携其余族人回京,为此不惜牺牲了林江氏的婚事。
“萱妹妹,说句不怕你恼的话,若是姐姐姐夫如今尚在,我为海儿再谋一代爵位不难,箬姐儿自然嫁进门就是一品诰命;然而当下这般境况,也只能委屈箬姐儿陪着海儿一点一点地晋升了。”林江氏不仅是端慧太子的母家表妹还是他的小姨子,她的嫡长姐就是当年的端慧太子妃,只是端慧太子早逝不过三月太子妃江氏也跟着殁了。因着端慧太子妃早逝以及江皇后早年父母双亡抚育于叔父膝下,在江家族人都被先皇贬到各个偏远之地去做不入流的八、九品小官之时,林江氏的祖父得以被贬到了富裕繁华的金陵,做的还是胜过八品九品许多的六品官。
“云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梅甄氏闻言连声反驳,“箬儿和海哥儿的亲事有伯宁和姐夫的交情在,有我和云姐姐你的情谊在,两家也是门当户对,谈什么委屈不委屈。”
“萱妹妹你过谦了。煜炜虽称名士却不能出仕,海儿也无爵可袭,林家虽然和梅家同有书香清名,到底权势上比不过的。”林江氏自家人知自家事,等林海初入官场自然是需要梅家四兄弟帮扶的。
“我嫁女儿难道只看权势?还不是因着你家家风清正,又真心对箬儿好?”梅甄氏并不觉得林家如今权势比自家差些就不好,毕竟林家五代列侯不缺底蕴,又几代单传财物充裕,等林海科举入仕之后自然也就起来了。
“萱妹妹,是姐姐想岔了。”林江氏闻言向梅甄氏服了软,又自嘲道:“你从来都是个自在随心的,倒显得我俗了。”
“云姐姐又来调笑我,我可不依。”梅甄氏扯着林江氏的衣袖撒娇,“你要是个俗人,那些和你差不多大的金陵闺秀可就没人敢称雅了。”
梅甄氏和林江氏当日待字闺中的时候都是顶顶出众的世家贵女,偏偏家中父兄官职不高,因此没少被不如她们的闺秀冷嘲热讽。梅甄氏还好些,毕竟众所周知江南甄氏族长一脉世代经营白鹿书院并不入仕,只每一代族长的嫡长子会领一份教谕俸禄好名正言顺去朝廷的官学授课,那些看不惯她的闺秀也只能说两句她不是正经官家千金而已。林江氏却不然,江家被贬难以翻身,真真是虎落平阳,不知生了多少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