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有所指,针锋相对,让人想忽视都难。
林噙霜坐于公爷夫人身下,脸上从容淡定,柔声细语中早已没有了当初作为妾氏的媚态,有的确实平静如水的大家风范。
林噙霜六姑娘说的哪里话,都说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是相隔甚远的族姐妹呢?
平静的话语让明兰甚是难堪,没想到当初手段下作的林小娘竟然如此反击,只怕没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自己多管闲事了。
盛太公夫人这位就是六姑娘?
老公爷夫人审视的看着明兰,虽说身穿一抹淡色,可那精致的刺绣与做工让人明白这姑娘的待遇可与一旁的嫡女如兰相提并论。
林噙霜老夫人,这位啊,可就是盛老夫人疼到骨子里的六姑娘!
盛太公夫人叫什么老夫人?
老太公夫人握着林噙霜的小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盛太公夫人一家人,你该唤我一声“母亲”!
这脸打的实实在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墨兰都为盛老夫人觉得脸疼。却不想好戏没结束,只见自己那便宜祖母和蔼的询问着一旁看戏的平宁郡主。
盛太公夫人郡主娘娘,觉得我这儿媳妇如何?
平宁郡主自视甚高,虽看不起看不起林噙霜,可颇有眼力见,一眼便认出了林噙霜身后那两位宫里出来的嬷嬷。
盛太公夫人大娘娘看重的人自然是好的!
说上几句好话也没什么,哪怕这轻轻地一句话将林噙霜与盛老夫人划分开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信不过心中暗暗惊叹这明熙郡主在官家心里的份量,也不由得讽刺盛家错把明珠当鱼目的病态。
盛太公夫人我这儿媳妇从前确实不懂事,这不大娘娘有心,派了两个嬷嬷指导,省的他人鹦鹉学舌说些有的没的!
这指桑骂槐的功力不减当年!余老夫人与平宁郡主面面相觑,这位国公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纵使不看在老公爷的份上也是轻易不可得罪的存在。
盛老夫人气极,本想着递去请帖让两府之间来往的桥梁摆在明面之上,却不想对方完全不按理出牌。
!!!!!吴大娘子:这四姑娘如今亭亭玉立,不知要便宜了哪家的皮猴!
盛太公夫人这位是?
林噙霜母亲,这位是永昌侯府的吴大娘子!
林噙霜行事有度,在一旁轻声低语,既不夺了主家的脸面,又适当的出声提醒。一举一动完全不像当初。这一言一行让本就心里憋得慌的盛老夫人更是难受的很,一时间捂着胸口竟有些喘不过气。
盛太公夫人永昌侯府的大娘子?梁家?
吴大娘子微微颔首。
盛太公夫人丫头还小,我与老爷还想着多留几年!
一家有女百家求,如今的墨兰可不是盛府事事受限,身不由己的庶女。亲切和蔼的话语间透漏着国公夫人对墨兰的喜爱,如此一来,只怕汴京世家千金中又多了位难得的闺秀。
事关己身,墨兰羞怯的低下头,察觉那若有若无的目光,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盛太公夫人倒是老姐姐家的这位六姑娘亭亭玉立,与墨兰差不多大,不知可许了人家?
意有所指,平宁郡主闻音,瞬间侧目观望。平日里不曾关注,本以为一个四姑娘姿色过人,没想到还有个六姑娘,想到近日里自己独子的心神不灵,莫不是…
盛老夫人明兰还小!
听着盛老夫人的敷衍,墨兰与砚秋只觉得膈应的很,年龄虽小,可这心思可就不能用“小”来形容了,当初的那只紫毫笔莫不是被人忘的一干二净?
盛铃兰(砚秋)祖母,娘亲,六姑娘的事自有老夫人做主,我们这些做客之人怎好言得一二?
明兰惊恐的看着砚秋,她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实在让人胆颤心惊。
盛墨兰老夫人一向疼爱六姑娘,就连那珍贵的紫毫笔都可以让六姑娘做礼送人,更何况是相伴一生之人,这还不得好好观望啊!
墨兰出言打趣,可话语中的含义让知情者不寒而栗,盛家女眷除了墨兰均失去了笑意,这不约而同奇怪的举动让一旁不知情这频频猜测。
引起众人心中惊涛的姐妹二人相视一笑,这扮猪吃虎,指桑骂槐之事如今做的可是越来越顺手了!
王若弗愤恨的瞪了眼低头的明兰,强颜欢笑的说道。
王若弗卫小娘体弱,明兰一直养在了老太太跟前,自然得了老太太看重,在这说这紫毫笔虽然珍贵,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这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盛墨兰大娘子说的是,墨兰目光短浅,向六姑娘赔罪。
盈盈一礼,态度真诚恳切,将贵女风姿尽显无遗,让人心生好感!
盛太公夫人养在老太太身边的?
盛公夫人满是怀疑,一会看看明兰,一会看看坐于上方的盛老夫人,那目光实在刺人的很!
王若弗老太太仁善,看不得小辈受苦!
王若弗感觉自己一辈子的好话今日全都说完了。
盛太公夫人哦?那不知当初伤了他人一双眼睛之事是如何了结的?
都说打人不打脸,可是这位老夫人倒是次次往人伤口上捅刀子,一次比一次狠。
王若弗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回答,明兰脸色苍白,更不要说上方的盛老夫人了。敏锐的察觉不妙,明兰瞬间跪了下来。
王若弗当年明兰少不更事,伤了七姑娘一双眼睛,本就罪无可恕,当年官人也因此事已做出了惩罚,况且有着林小娘脱离了贱籍一事作为补偿,此事也就得过且过了!
可不就是得过且过了,若是砚秋还揪着此事不放,那可就是落了个心胸狭隘的声名了。
若不是为了如兰,王若弗打死也不愿参与这事,明兰的名声没了,那如兰的声誉又如何不受损。
这一字一句让人实在尴尬,本就对明熙郡主的眼睛有所好奇,但这本就是人家的私事,如今抬到明面上来,只怕以后这六姑娘的婚事可就难了!
余光看向不言不语的盛老夫人,若不是青天白日,还以为见到了什么青面獠牙的恶鬼,神色实在狰狞的很!
盛太公夫人哦?一件事办了七年?
嘲讽的语气让王若弗脸色通红,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胜的太过容易,这让久久未曾斗一场的国公夫人有些失望,目光转向盛老夫人,看着她铁青的脸色,以及再也没有那恶心人的作态,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盛太公夫人老姐姐你是勇毅候府出身,出身高贵,自然比老太婆我这泥腿子出身的要知晓许多,就是残害族妹之事轻拿轻放不说,这害人的东西反而过得与嫡女有的一拼,这种惊世骇俗的见闻实在让老太婆我心惊的很!
听闻此话,王若弗这才看清明兰身上的衣着,上好的锦缎,难得的绣工,一针一线无不尽显精细,妥妥的应了一句低调的奢华。
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噎人的紧。
盛太公夫人这六姑娘怎么跪下了?
国公夫人满眼惊讶,似乎这才看到明兰的举动,连忙让人扶起。
盛太公夫人老姐姐,时隔多年,老婆子我也不愿旧事重提,只不过膈应的很!大娘子说霜儿脱了贱籍,可是我盛公府的当家主母何来贱籍一说,不过年少之时少不更事,被人哄骗罢了!
轻轻一句,在场之人谁不明白,若是行事低调,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看不见。可偏偏有人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明着让人找麻烦吗?
盛太公夫人六姑娘这又跪又哭的,莫不是对老婆子我有意见?
眉尖一挑,傲然的目光中露出不喜。
盛明兰明兰不敢!
明兰唯唯诺诺的说道,连忙擦干眼角的泪水,看到这样的明兰,砚秋不由得想起明兰的小娘卫氏,清高孤傲这四个字半点没落在明兰身上。
盛太公夫人你敢与不敢,都是你的事,不过时隔多年,你是否还欠小七一句道歉?
直白的话语让尚且考虑不周的明兰直接将委屈与怨恨摆在了脸上。
盛明兰七妹妹只是失了双眼睛罢了,我失去的可是我小娘身体的康健以及她十月怀胎的弟弟,难道一条人命比不过她的一双眼睛。
盛铃兰(砚秋)我到不知,我何时欠下这一条人命?
起身,竹仗探路,寻着声音走到明兰身前。
盛铃兰(砚秋)当年卫小娘难产,大娘子与老夫人均不在府中,我到想问问,她为何突然生产?又是何人为你小娘寻来了大夫?这事不仅仅是一双眼睛的事,更是牵扯到了人命官司,若是六姑娘没个说法,我们便去衙门商讨商讨!
明兰回答不上来,更多的是不敢回答。砚秋手中的竹仗轻轻地叩击这地面,晴空连忙走过来引着砚秋朝门外而去。
国公夫人淡漠的看着明兰,自己那不作为,半字不吭的盛老夫人,起身拉着林噙霜与墨兰离去。
晴初脸上笑容淡淡上前一步,让有意挽留几人的王若弗歇了心思。晴初柔声说道。
晴初还请盛老夫人见谅,我家主子对乱咬人的狗实在不喜。
可以说这毫无教养的话语令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郡主身边的丫鬟如此无理。
晴初我家老公爷说了,教养这东西得体现在看得懂的人面前。
坦然一笑,缓缓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众人惊讶万分,说是无礼,却又礼节到位,说是有礼,可那几句话实在扎人的很。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盛老太公听闻,眉头紧皱,看向盛纮的目光很是不悦。一切来的太突然,盛纮完全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惹得老太公不悦。
盛老太公好得很…真是好的很…
说罢,拂袖而去。一时间让人惊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