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

那天晚上，苏芄兰做了一个梦。

梦中，女子身着云蓝色烟罗纱，裙摆上绣着云锦牡丹，头发绾成髻鬃，插了一只金簪子。一双灵瞳氤氲，眸中似有万千星河。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女子走到一处古琴前坐下，白玉指间轻挑，乐声缓缓流淌。

梦境间烟雾缭绕，犹如仙境。

却有人闯入，撕裂了这份宁静。

闯入的是一白发兽耳少年，蓝瞳晶亮，如深空萤火。

“姐姐为何……”

少年的表情是愤恨不平，却无法影响女子的平静。

一曲毕，女子起身，走到少年面前，为他整理好凌乱的头发。

“结束了。”

女子如是说道。

什么，结束了……？

苏芄兰不解，但梦境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不知何时，梦境换了场景。

是一片生灵涂炭。

犬吠、婴啼、惨叫、祈祷、求饶。

人间宛如地狱。

一个白嫩的小孩儿，坠入烈火之中，哭得撕心裂肺。

小孩儿的母亲竟也忘了恐惧，冲进火中，两人化为灰烬。

不远处有一对新婚夫妻，在这炼狱中抱着对方不愿松手。

妻子害怕地缩在丈夫怀里，丈夫颤抖着安慰她。

还有一个地主，钱财散尽，在神像前磕破了头，也无济于事。

而那神像，却正是天上之人。

适才抚琴的女子，此番穿着鲜红长裙，发髻盘起，还带着那只金簪子。

只是一改温和面容，冷漠地看着地上的生灵。

有人来反抗了。

少年面庞的百岁修仙者，清冷做派。

貌若妇人的青衣男子，雅人致深。

后有皱眉之人，玉树临风。

而那女子二人，一是冰肌玉骨的高傲，一是出水芙蓉的清雅。

可在那红衣女子眼中，一切皆为讽刺。

只因那白发兽耳少年，站在她的对面处。

朱唇轻启，众人皆凝神，却听一句：“回来，别背叛我。”

少年有心虚，却也知轻重：“没有背叛姐姐，只是……”

“回来。”

女子不愿听他说完，要求也简单。

“姐姐……”

少年一狠心，咬牙道，“姐姐若是清醒了，我就回去。”

“不听话了吗？”

女子看着那少年，眼中愈发冷冽。

“那就，和他们一起吧。”

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感情。

只是一挥手，大地塌陷。

一瞬间，整个世界宁静了。

“你们本就是我一手创造的玩物。”

少年依稀还能听见女子的声音。

“玩物而已，你也是。”

此句，世界彻底安静了。

而虚空之中，那女子看着消散的大陆，眼中竟有迷茫。

“为何要这般对我。”

女子呢喃着，水袖一挥，一切都消失了。

这里依旧是虚空，依旧是虚无，依旧是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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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芄兰醒了。

醒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太阳顺着窗户照到了她身上。

余玦不在房里，不知去了何处。

她昨日，似乎是昏厥了。

为何会昏厥，而那梦境……

苏芄兰不是傻，她依稀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去深想。

深想之后的结果，一定不是她能够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