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姑姑把流芳带到了司主面前,她缝制的布料也放在了桌子上。
流芳险些落下泪来。
司主是唯一赏识自己的人,可是自己把布料缝成了这般糟糕的样子。
“孩子,你过来。”
流芳走到了司主面前,低着头,不敢看她。
司主说话的嗓音很温柔,像个和蔼可亲的妇人。
“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流芳固执地不肯伸出手,眼泪却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旁边的掌事姑姑却是恼火了:
“司主叫你把手伸出来!”
“你对孩子这么严厉做什么?”
还没等掌事姑姑开口认错,司主先摆了摆手,示意让她下去,掌事姑姑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司主把手放在了流芳的头上,轻轻抚摸:
“让你受苦了。”
流芳悲从中来,一把扑进了司主的怀里,哭得抽抽噎噎,嘴里不停地喊着:
“司主,司主,司主…”
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压抑、痛苦而难过。
司主愣了愣,而后紧紧抱住了她,轻拍她的背。
等流芳哭够了,眼睛已经肿得不成了样子,司主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眼睛的红肿顿时消弭不见。
“哭得都不好看了”,司主轻笑道。
流芳抿着嘴,害羞地歪了头:
“流芳本来就不好看。”
“瞎说,哪有女孩子说自己不好看的。”
流芳听到这里鼻子又一酸。
从司主办公室里出来,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掌事姑姑也被告知,让流芳去守旧库房且不可再额外安排活计给她了。
掌事姑姑称“是”。
隔日,流芳就到了旧仓库看管库房。
这个库房不是储存新料子的库房,而是过时陈旧的旧料子,因此也不受重视,两扇门一把大锁一挂,就无人再管它了。
流芳拿着生锈的钥匙开了门,一推开门,一阵灰尘扬起,她被呛得咳嗽了起来,用手挥了挥鼻尖,等灰尘散了,才进去。
流芳随意地打开一堆布料,发现上面因为保管不当已经生了霉,她轻轻皱了眉头,向外看了一眼,天气正晴。
她费力地把布料搬了出来,力气小,搬了几趟手就开始酸了,右手因着左手的借力也没有受多大苦。
“终于搬完了。”
看着空地上飘扬飞舞的布料,映着蓝天白云,连日里阴翳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不料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天,灰蒙蒙的乌云突然遮蔽了天空,流芳慌了起来,匆匆忙忙地抱起晾晒开来的布料往库房里收。
才收了一小半不到,天忽然就下起了暴雨。
流芳在砸得人生疼的雨水中,固执地抱着布料往库房赶,湿漉漉的仙裙挂在瘦小的身子上。
头发被打湿了贴在脸上,水珠砸在脸上又迅速落下去,分不清是泪珠还是雨水,只看见眼睛发红。
有几个撑着伞的仙衣司的仙子路过,看了她一眼,有些迟疑。
“雨下的这么大,你想帮她?何况那是旧料子。”
“走吧。”
那人听旁边的人一说,也被半推半就地拉着走了,回头时,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她想回去,却被旁边的人死死得拉住了。
“你疯了?快走吧,雨下得又大,红岫也不喜她,你本来日子也不好过,还帮她?”
她在迟疑之间,被好友劝走了。
这天地之间,没有人能帮她。
雨下得太大,她看不清路,一下子被绊得摔倒在地,她也不爬起来,豆大的雨滴溅在地上,化为泥水,污染了她洁白的仙裙。
流芳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宛若一个弃兽,号啕大哭: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啊”
为什么对她好一点,哪怕就一点点,那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