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屈辱地含着眼泪,左手死死地攥成一团,咽下脏兮兮的包子,喝掉了清汤水的粥,她发誓:
她不会一辈子都这样的,那些欺负她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
流芳恨得双眼通红。
她动了动右手,还有针刺般的疼痛。
门外却传来脚步声,“啪”地一声,有人踹开了房门,来人趾高气扬,把一堆料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么么多料子都需要缝,缝不完等着掌事姑姑骂你吧!”
她看着自己凤仙花洇染的指甲,觉得实在是很漂亮。
“若妩前辈,我…我的手还没好,缝不了的。”
流芳的脸上是胆小怯懦,可怜巴巴的神情,左手的指甲却嵌入了手掌里,滴滴鲜血滴落。
若妩听了,不清不淡地瞥了她一眼,任务太重,不完成肯定会被姑姑罚的,这个废物的伤居然还没好。
也怪红岫,没事踩断她的手干嘛,待在这儿闲得要死,她看了都嫉妒。
想到这儿,若妩狠狠地一甩袖子,丢下了句“真是个废物”便抱起布料走了。
流芳咬碎了一口银牙,太阳穴的青筋暴起。
“我变成这样,难道是我的错吗?”
流芳愤怒的神情化去,又产生了对自我的怀疑。
“司主说我的天赋好,天赋好难道也是我的错吗?”
流芳的左手狠狠地捶了一下床,目眦欲裂:
“明明这都不是我的错!”
过了几日,流芳的手还是没好,伤疤如同蚯蚓在她的右手上盘根错节,一动还是有一股针刺的疼痛。
“流芳,最近司里任务重,你手受伤了,但是修养了几天也差不多了,这些布料应该能完成。”
流芳笑得乖巧。
“好的,姑姑。”
她以为她可以完成任务。
流芳缝到第十块布料的时候,手就像被人放在嘴里嚼一样疼痛起来。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脑门上缓缓滴落在布料上,洇出了一片水渍。
流芳用左手抹了抹汗水,不信邪地拿起了针线,继续缝补起来,刚拿起,却颤抖地厉害,针线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她又捡起针线,忍着痛,继续缝,手颤颤巍巍地,针脚全都乱了套。
她终于承认了自己右手已经废了的事实,双手捂着脸哭泣起来。
枕头湿了一夜。
第二日交工。
流芳捧着未完成的布料来到掌事姑姑面前,神情不安:
“姑姑,对不起,我的手…实在是不能缝了…”
掌事姑姑看着她怯懦的神情,又看了一眼她缝好的布料,针脚歪歪扭扭,虽然极力保持整齐,但是也达不到以前的程度了。
心里有一丝同情怜悯闪过,却更多的是恼怒:
“你从前是有天赋的孩子,如今手伤了,也不该这样马虎了事。”
流芳的心底第一次升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恨,她抬起头,红肿着一双眼,狼狈而充满了恨意,掌事姑姑瞧着她那欲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表情?”
“这布料缝得如此敷衍,我说你两句还不能了?”
流芳重又低下头去,低声应道:
“流芳知错了。”
流芳的脚趾紧紧地扒着地,她害怕自己太过愤怒对掌事姑姑大打出手,她得阻止自己的脚。
她不能意气用事。
掌事姑姑分明知晓是自己受的伤如何严重的,却还是按照往常的要求对她。
她也听说了,那批布料的事情根本没那么严重。
可是姑姑还是伤了她的手。
让她一辈子拿不起针线。
“算了,你以后就做一些整理布料的活吧,真不知道人事司那里把你送来干什么,布料也不会清洗,现在就连缝补这等小事都不能做。”
掌事姑姑看了一眼她低垂着的头,眼里尽是嫌弃,卑微又怯懦,天生奴隶样,看了就叫人生气。
“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