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和朱高燧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移开视线,默不作声,朱棣的脸色变了又变,终是化作一声叹息,“罢了,多陪陪也好。”
韦娇自醒来之后便郁郁寡欢,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前两日还能对着夏柘强颜欢笑,如今却是连个正眼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夏柘心里也很无奈,此事虽说与他没有直接关系,可到底还是因为这储位之争而起。
朱允炆上位,先是削藩王,再之后就是断朱棣手足,他不想韦家的财富落入朱棣手中,接着归宁之日一网打尽,却没料到韦娇在家中并未多待,而成了漏网之鱼,他要杀朱棣之心昭然若揭,只是无端的牵连到了夏柘的身上。
建文元年,朱棣起兵靖难,夏柘随军出征,朱高炽留守北平,燕王妃也跟随出征,夏柘心疼韦娇,让韦娇留在北平的小宅子当中,燕王府里圈养了许多的牲畜,臭气熏天,全北平的打铁铺都被用来打造兵器。
韦家的家业全部由韦娇所继承了,她白日里去铺子打点,夜间去打铁铺查看兵器的打造情况,有韦家源源不断的粮食和兵器供应,朱棣的军队一路顺畅,很快就杀到了浦子口,韦娇听闻,朱棣有意让夏柘继承世子之位,以后的太子之位,她的内心掀不起半点波澜。
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朱棣攻占南京,诛杀建文朝臣,彼时,韦娇的马车刚刚进入城中,城内一片火海,掀开车帘,抬眼望去,一片慌乱,血海横尸,哭泣叫喊声络绎不绝。
由下人搀扶着下了马车,鞋底沾染上血迹,微微抬眸,小小的朱瞻基被朱棣按在上座的椅子上害怕的不能自己,夏柘站在他边上静静地看着,身上的盔甲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手中提着的佩剑上还流淌着鲜血。
心下有些反胃,韦娇别过脸不再看一眼,转身正欲走人,目光不经意间撞入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那样天真无暇的瞳孔让她微微一怔,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的天真烂漫。
高台上,夏柘睨了朱瞻基一眼,缓步走下台阶,佩剑上的铃铛玉穗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像是敲击在人心坎上的催命符一样,冷毅阴沉的面目像极了夺人魂魄的鬼差,所到之处,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沾染盔甲。
不知看到了什么,眼前的小女孩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韦娇一愣,心底软了软,蹲下身子,裙摆浸入鲜血之中被浸红,身后的丫鬟欲言又止,一脸担忧。
“你叫什么名字?”
“蔓……蔓茵,我叫蔓茵。”
“蔓茵……”韦娇眨了眨眼睛,低眉沉吟了少顷,红唇微张,“蔓取温柔、旺盛之意,茵取香气弥漫之意,既取蔓何来茵?”
“善者吉祥、聪睿,祥者如意顺遂,若你愿意,自今日起便跟了我,改名为善祥,随我母亲姓胡,我留你在身边,省你一世颠沛流离,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