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约瑟夫的办事能力毋庸置疑，自第一次见到这人后就默默关注对方各种动态的伊索当然不会去怀疑他是否无法完成对自己的承诺。至于发生在前不久的那些尴尬场面……说实话他忘不掉，不过既然约瑟夫不在意，那他也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就好了。

　　况且，现在两个人是互相合作的关系，所以伊索觉得也不用因为忽然有个人对自己毫无理由的伸出善意之手而感到惊慌失措——某些时候，自我安慰真的很神奇。

　　相比于思考怎么彻底甩掉狗皮膏药一样的史密斯，伊索觉得现在要自己面对的事要更重要一些：演讲比赛。

　　太难了，为什么社恐还要考虑如何才能在一大群人面前演讲而不会尴尬。

　　对此约瑟夫表示宽慰：其实即便是辅导员不强制要求，这样的活动也应该多参加一些，不然以后在填写加分文档时将会面临很严重的尴尬。

　　这毕竟是来自学长的意见，伊索虚心接受，然后继续痛苦，但他也痛苦不了多久了，因为下周六就是演讲比赛。

　　全校性的比赛报名人员自然很多，分到伊索所在班级时名额就只有一个，所以许多班级的班干们都需要在这周末举行一次初赛。十一选一，伊索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初赛地点选在了一间普通教室，上台选手的顺序是由抽签决定的，伊索手里攥着五号签，视线虚落在自己的稿子上，双腿不受控制的抖动，这倒不是在害怕，只是紧张的应激反应。

　　三个室友都得去做自己班级的观众路人甲乙丙，这班里他又没和任何人发展到朋友的关系，于是其他选手都团在朋友身边求安抚的时候，孤苦伶仃的伊索就显得特别突兀。

　　他抖着腿叹了口气，忽然有只白皙修长的手搭到了他的肩上，那一刹那一股冷气只冲脑海，他内心慌乱、脸上咸鱼的抬头去看，就见着约瑟夫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才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约瑟夫作为他们班的班长，也是需要参与今天他们班选手筛选的。

　　“我们班初赛时间比较提前，刚刚结束，下楼的时候顺路过来看看。你不用太紧张，就当这教室里只有你一个人好了。”

　　参赛人员坐在观众后面，方便待会从后门绕出去顺便练习进场。伊索坐在最后一排。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除了两人之外就只有站在台上的选手瞧见了约瑟夫。

　　那人一晃神居然把词忘了，急忙低头看一眼稿，视线却不自主的飘向最后一排的两个人，眼看着优质学长笑着在班上最沉默的同学身边坐下，然后和他靠得极近，似乎是在说些什么，温柔耐心的模样靠得她又是一愣，只能再次重复低头看稿的动作。

　　伊索没注意那可怜姑娘的状况，他耳边都是约瑟夫的低语：“你昨天不是给我看过稿的吗，没什么问题，而且我发现你对于主题的切入点很新奇，单凭这点，那几个班干就会把你列入选择范围里，只要待会儿背诵的时候加入一些感情，你们班这个名额应该就是你的了。”

　　伊索做了个深呼吸，这话他听进去了一半，可脑中的那根弦还是紧紧绷着，随着排在自己之前的第三位参赛选手下台、他需要到前门去等待，那根弦绷到最紧，起身时身上甚至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脑中晃过一声嗡鸣声。

　　在前门站定后他才注意到约瑟夫跟在自己身后，眉眼间不禁在今天露出一丝惊慌：“你说我要是临阵脱逃……”

　　约瑟夫懂他的意思，却没觉得他真的会这样做，于是接着给他出主意：“其实转移注意力的话，紧张感也会少一些。”

　　是吗？伊索想问，但四号已经鞠躬准备下场，他只能硬着头皮上，跨进教室的前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左手被轻轻拉了一下，温凉的指尖在他掌心划过，带走些许热度的同时留下一丝令人遐想的悸动。

　　伊索下意识握紧左手，他做自我介绍时余光扫过门口，笔直站在那里举着手机拍摄、脸上带着安抚笑意的男人带走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伊索神思恍惚，他不太记得清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能如同数据生成的系统一样将早就安排好的台词说完，然后鞠躬下台。

　　当他坐下的时候瞬间“完了完了”的想法就在脑海里不断吟唱，从后门进来的约瑟夫却是笑着将插了耳机的手机递给他，一边坐下一边评论：“挺好的。”

　　确实不错，讲台上的人站得笔直，声音铿锵有力，虽然看上去有些僵硬，而且放在身后的左手控制不住的抖动，不过坐在下面的人应该看不出来。

　　看自己的演讲视频是一种别样的社死体验，但没办法，伊索实在是太想知道自己表现得怎么样了，所以他只能一边尴尬一边看，看到最后终于松了口气——还好，虽然不是很出众，但也不至于出丑。

　　十一个人的演讲都结束后班干们让选手和观众都散了，并通知晚上会将最终结果发在班群里。现在正好到了晚饭时间，伊索本想去食堂吃饭，但他看了眼还跟着自己的约瑟夫，心一狠：“我请你吃个饭吧，你想吃什么？”

　　“嗯、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待遇的约瑟夫喜出望外，“克劳德还等着我回去做饭，伊索会做饭吗，或者打下手也可以？”

　　做饭嘛，多简单一件事，伊索怎么可能不会。

　　克劳德嚼着薯片靠在门框上，含糊不清的谴责无良哥哥：“你干嘛非得把卡尔拉到厨房来，都没人陪我打游戏了。”

　　“你很闲吗？我昨天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还是说学业课题解决了？”约瑟夫抓了一把水洒向克劳德，无情的进行物理驱赶，“快学习去，一天天的都不干点正事。”

　　克劳德急忙带着薯片闪避，奈何还是被水弄到了，有些委屈的擦着脸：“我可以要继承一半家产的人，咸鱼一点又不会怎么样。”他想起了什么，长长的“哦——”了一声，“对了，说起昨天那个，有点难搞哦，那两个龙凤胎可都不怎么好对付。”

　　“昨天那个”说的当然是史密斯的事，克劳德把身下的薯片倒进嘴里，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激凌，摇头晃脑的：“但也不是没突破口，反正那两个人一直都看不起自己的继父，要不是关心母亲的情况，他们大概早就把人赶出家门了。”

　　八卦还在继续，伊索听着他对史密斯近况的汇报，惊得手里的活都忘干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听说那女人也快……嗯？我吗？嘿嘿，每个人都有点小爱好，我只是比较八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