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倏然看到阿松的魂魄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小小的身躯窝在秦愫怀中,显得温馨又诡异。
“爹爹,我将一切都告诉了娘亲,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阿松露出了森森利齿,一口咬在秦愫心上,面对突如其来的剧痛,秦愫只当是自己伤心太过,仍旧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
“不该?不该什么?不该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吗?金光瑶,亏你竟然还会悔不当初?可是这些忏悔却不能让阿松回来,而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秦愫回想到一天前,她还在为金光瑶辩驳,现在只觉得天塌地陷一般。
阿松死前的画面,在秦愫的脑海中再度铺展。
那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阿松哭闹着要抱着风筝入睡,秦愫扮演着严母的角色,阿松便扑在爹爹金光瑶怀中,有恃无恐地继续把玩风筝。
那时,秦愫母亲身旁的碧草姑姑奉夫人之命,来到府上,帮秦愫带孩子。她看到转眼就要生气的秦愫,立刻说道:“小姐,小少爷要玩就玩吧,这么好看的风筝就是姑姑我呀也想多抱一会儿。但是吧,有一点儿不如意。”
碧草故意留了一个扣,秦愫见状瞧着阿松的神情,一唱一和地说:“这么好看的风筝,有什么不如意的呢?”
碧草答道:“这么好看的风筝往被窝里一钻,是翅儿也折了,画纸也破了,多大的风都飞不起来了!您说多可惜!”
“爹爹,是真的吗?”阿松抬头问金光瑶。
“这风筝是碧草姑姑扎的,她说得一定没错。真可惜,风筝马上就要变得破破烂烂的了。”
“不要!风筝不要变得破破烂烂!”
“那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风筝呢?”
“风筝不钻被窝睡!”
“好,那就把风筝系在床顶上,让阿松看着风筝睡好不好?”
“好!要爹爹陪阿松睡……”
午睡之前一切都十分寻常温馨,直到秦愫端着一碟吃食,赶去内殿,喊孩子起床时,看到了金光瑶坐在床边崩溃地喊着:“阿松!阿松!快醒醒……”
一旁的碧草迎了上来,想扶住秦愫摇摇欲坠的身子,却被她下意识地推开了。
阿松的脸色如常,就像睡着了一样,但是无力垂下的脑袋和胳膊,却无声地昭示着一个不争的事实。
“阿瑶,松儿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秦愫膝盖一软,跪坐在床边,双眼失神地看着儿子,用手颤巍巍地去触碰儿子的小脸,发觉触手冰凉,她的心也登时跌落谷底。
突然,秦愫将阿松抢到怀里,哭着喊着朝门外跑去,她要去找大夫,救一救她的孩子。
金光瑶他这样一个在人前永远一丝不苟,永远维持着优雅体面的人,此刻黯然神伤地缓慢地跟在癫狂的妻子身后,在金家众修士的注视下,走下台阶、走过长廊……
也正因为他受害者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在“真凶”浮出水面,被连根铲除之时,绝大多数修士是站在金光瑶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