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缥缈的空间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栀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栀子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去跑会步吧！心里想着，困意一扫而光，收拾收拾东西就奔向了操场。

操场运动的人本来挺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少了。栀子内心百无聊赖，反正回去也没什么好玩的，倒不如在这跑步。

不知跑了多久后，栀子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坐在长椅上，看着黄昏的天，心底竟有种融进这美景的想法。

栀子的视线随处漂移。突然，她看见一个人影消失在楼梯角。这个时间点，整个操场剩下几个男生在不知疲倦地打篮球，那么偏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再说了，平时也没见那里有什么人进去或者离开啊。

栀子感觉到不对劲，同时她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要去看个究竟。

趁没人注意，栀子飞奔到那个楼梯口。楼梯旁边恰好有一个小门。栀子弯腰推开了那扇木门。眼前的景象让栀子一惊：不同颜色的光线交织着，在冰蓝色的墙面尤为显眼，周围突然万籁俱寂······

“什么？你进去了？”

宿舍里，千夜雪的惊叫声很大。

“对啊，那里是什么啊。我觉得很奇怪，就回来了。”栀子具体地描述了一下刚才的场景，疑惑地问道。

千夜雪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这么跟你解释吧。之前我们流传过这个地方的说法，说是通往另外一个地方，可以见到已故的亲人。不过挺少人能进去，基本推不开木门。但有些人进去了，就没有出来了，因此大家也不愿意铤而走险。”

栀子听罢，陷入沉思。

“那是个虚无缥缈的空间。”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栀子一听，咬牙切齿，“找打啊。”翻身下床飞奔过去，门一开，先送这位一拳头。

“落寒轩，敢偷听啊！”栀子假装怒吼。

落寒轩一脸委屈地捂着头，“我是来通知你的，你下午太晚走了，老师本来想跟你说，打你手机打不通，就让我来跟你说了。好心没好报。”

栀子拍了拍手，冷哼一声。然后翻找书包，好不容易才找到，已经没电关机了。

落寒轩见状，一脸无语。接着便问：“你下午怎么那么晚啊？不要告诉我你跑步跑了两个多小时。”

“哪里，没多久啊，一个小时都不到好不好。”栀子连头都没抬一下，忙着给她的手机充电。

“你逗我玩呢！不然怎么可能你会成为全校最晚走的。”落寒轩一脸无语。

栀子感觉不对，一脸诧异地问落寒轩，“等会儿，你再说一遍。”

落寒轩看见栀子脸色变化，一脸惊奇，“别吧，你自己七点多才走你不知道啊。”

“没有啊。我记得才黄昏那一会，顶多就六点。”栀子答道。忽然她想起，自己踏出操场的时候，操场上已经没人了，天色突然变暗，当时还把她吓一跳。不过她当时没放在心上。

千夜雪大概明白了什么，连忙把栀子进入那个房间的事情告诉了落寒轩。落寒轩听罢，拍了一下手，“我就说嘛，刚才怎么会听到你们在议论这个。不插一句话你们都不知道我在门口。”

栀子问道：“快点说，你知道些什么。”

落寒轩深吸一口气，说：“最近默若雨翘课成性还去过那间房间昨天她去了之后一整天都没出来昨晚值班老师看见她晕倒在操场现在还在医务室里躺着！”

栀子愣了一会。许久，她才憋出一句话：“你说话能不能加标点？”

千夜雪见状，生怕这对冤家又吵起来，便给栀子补充了一下默若雨为何人。

“默若雨是我们村唯一一个有着银蓝色头发而且发梢是渐变成淡紫色的人。之前来的时候她的头发是正常的黑色，但是到现在不变的就是她的瞳孔是灰色的。我听说也是从城市里来的。”

“那她的父母呢？”栀子问。

“可怜，由于瞳孔颜色特别，他们那里又有着一种迷信氛围，就被认为是受了诅咒，她和她弟弟，听说是叫默吟风，甚是年幼就被遗弃了。他们后来拜了师，用了假名字，当上了演员。本以为可以好好活着了，结果被人认出。迫于舆论打击跳崖了。一次回到崖上，莫名其妙碰上火灾，她弟弟为了救她反而死了。也是个悲剧。”

栀子有些惊讶。同样的年纪，竟然境遇是这般不同。

落寒轩紧接着说：“因为这件事情最近也是被宣扬出来了，晨哥让我和杨子去看看怎么回事。”

晨哥，是他们学校专门调配学生去执行村庄内发生事情的负责组组长。听说之前参加过很多行动，也为村庄立过大功。他本名是许晨，但由于学生们爱戴他，便都称呼他为“晨哥”。不过遇到一些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也会与行动组组长徐明亮协商后才做决定。

栀子和千夜雪对视一眼。栀子问：“我能不能跟去？”

栀子话音未落，千夜雪也忙说：“我也想跟着。指不定能帮上些什么。”

落寒轩一脸惊奇地问：“你确定？挺危险的。晨哥今天叫我们去的时候都在嘱咐我们一定要保证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才行动。”

栀子说：“事实上我也想搞清楚怎么回事，要不这个就算我在村庄参加的第一次行动。再说我哥也跟着，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落寒轩望着两个女生坚定的表情，最终点头。

千夜雪问：“那什么时候行动？”

落寒轩看向窗外，似乎若有所思。回过头，说：“明晚吧。这事越快解决越好。我可不想闹到全校都知道。”

夜晚——

月明星稀，实为一幅美妙的画卷。四个人溜到学校医务室旁边。从窗口望去，双层床上面的那张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的默若雨。清冷的月光穿过窗户那层薄薄的玻璃，轻轻地披在她的脸上，像微风轻轻拂过河流似的。默若雨此时像是在做梦，脸上是一个17岁少女上不应该有的忧愁。

栀子看了看手表，此时是晚上10点多。宿舍楼人去楼空。整个校园回荡着钟楼“嘀嗒嘀嗒”那悠长的步履的声音，浓厚又带点古韵。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默若雨竟没有动弹，仿佛沉浸在梦境中。只听杨子低语：“不对啊，如果默若雨像昨天那样死活要进那个空间，现在晚上没有人了，不是她采取行动的最佳时机吗？”

栀子沉思，“这也不一定。说不定那个空间是有特定的时间点的。”

千夜雪的声音响起：“我支持栀子的说法。我问过了，那些彩色线条是时光线轴，可以回去任何过去的时间点。而之前有人想进去而进不去，可能跟时间是有关系的。”

落寒轩不语，他在判断现在的情况。

一直等了很久，都没有什么情况。十二点的铃声敲响，突然有被子掀开的声音。四人的困意一扫而光，直直看向默若雨。只见默若雨坐在床边，歪着头，似乎在回忆什么，眼睛渐渐恢复光彩，是一种深灰色。然后从床边跳下，稳稳的落在地上，她的白裙像飞舞的白花瓣一样淡雅。接着传来脚步声与医务室后门打开的声音。

杨子的声音低沉有力，“跟上！”四人远远地跟着默若雨。

很快，默若雨的声音消失在那个楼梯角。大家紧忙跟上。木门刚被她关上，栀子就马上伸手去开。出乎意料的是，门并没有开。

千夜雪果断招来一阵大风，仍旧吹不开。

落寒轩和杨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一起全力撞向木门，木门可算开了一条缝。

明明声响很大，可是前方的默若雨竟然没有听见。她一路向前走，仿佛那些时光线轴根本不存在。

四人心一沉，但实在不敢贸然走过去。但是这么僵着也没办法。栀子耐不住了，直接往前走。神奇的是，时光线轴竟然没有搭在她身上，而是避开了！

落寒轩瞬间明白了什么，“跟上！”

现在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栀子不会像别人一样掉进回忆的漩涡里。

然而跟着默若雨一起走到的地方，是一个房间。周围似乎还有云雾。

这······四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默若雨牵起了一个男孩的手，“默吟风，你还好吗······”

默吟风？她的弟弟？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千夜雪冷静的声音响起，“以鬼魂的形式存在。”

栀子背后一阵发冷。她看向千夜雪，但她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了，从内到外散发着冷静的气息。而两个男生，他们的表情都是出乎一致的坚定。这让栀子瞬间有了巨大的勇气。

可是默若雨和默吟风还没说多少话，就飘来了五缕青烟。与此同时，四人隐身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四个人暴露了。

默若雨看起来很是诧异，“你们？”

落寒轩的声音非常有力，“没错啊，跟踪者。怎么，默若雨你整了这么大一出事，你觉得能瞒天过海？”

栀子非常警惕地看着那些青烟。那些青烟非常有规律地排成一个阵型。为首的那缕青烟，似乎里面有个人。

栀子的手已经握好了弓箭，准备随时射出去。再看千夜雪，她手里已经是几把飞刀，似乎只要手一挥，飞刀就能应声而出。

“默若雨，交出默吟风。”

声音像是从空中飘来的，并且不停地回响着。

“不，不！”默若雨有些颤抖地说。

“人本有一死。鬼魂虽不会伤人，但是天堂才是真正的归宿。没有谁可以逃开。”

“不，我只有他，我不能离开他！”默若雨声音仍然有些颤抖。

默吟风怯怯地看着那些青烟，但他似乎说不出话。

“默若雨，我给你一分钟，你想清楚你要的是什么下场。默吟风的时限已到，若再不归回，会魂飞魄散。我觉得这不是你想要的。还有，你，和你的四个朋友，甚至整个村庄，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们？”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几乎是齐声问。

青烟内的人影轻笑一声，声音忽然很是空灵诡异，“渺小无知的人类啊，默若雨私自用自己的能力留住默吟风，你们又恰巧看到这一幕。这个村庄，将会是陪葬品。看啊，默若雨，你连累了这么多人。”

“我？我没、没有，没有！”默若雨浑身都在颤抖。

青烟内的人影冷笑一声，“没有吗，默若雨？”

周围突然死一般的静寂。栀子抓紧千夜雪的手。

声音更加空灵了，“没有吗，默若雨。你和你的弟弟都是私生子，从小就被人遗弃。于是你和弟弟一起跑了出来。连累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弟弟。现在你居然还想留住他，可笑啊。”

“不，我没有！”默若雨突然像失控一样大喊。

“闭嘴！”落寒轩冷冷地说，声音十分有力，“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或者鬼，你到底要干什么！”

“默若雨，赶紧归还默吟风！赶紧！不要失去理智！”杨子大喊，声音同样十分有力。

“不，不······”默若雨抱头蹲下，低声呢喃着。

“做出决定，默若雨。你还有10秒。”那个鬼魂般的声音响起，盘旋在所有人的头顶。

糟了，动不了！四人互相看了一眼。

栀子此时突然变得极度冷静，她大声劝默若雨：“默若雨，快点归还！你没有连累任何人，但是你现在再不归还，默吟风会完了的！”

默若雨的手仍然紧紧地攥着默吟风的手。没有人看出她现在的心理状态。

“5。”那个声音开始了倒计时。

“默若雨，松手！别干傻事啊！别把你自己赔进去！”栀子再次大喊。

“4。”

那些青烟围住了所有人。四人进入一个警惕状态。

“3。”

默若雨的手渐渐撒开了。她站了起来。

“2。”

默若雨看着默吟风，流下了眼泪。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1。”

默若雨抬起了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亮，尽管是灰色。她直直看着那缕里面有人影的青烟。

“我交出默吟风。”

默若雨的声音十分清冷，有一丝哭腔。也就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倒计时。

她回头看了看四人。四人的表情出乎一致地坚定，仿佛这样能给她勇气，去面对这一事实。

可以动了。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意思很明确，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与此同时，默吟风的声音越来越淡，他似乎是说不出话。突然在消失的那一刻，大家都听到一个声音。

“姐姐！”

默若雨瞬间跪了下来，犹如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但她的哭泣没有声音。

那缕青烟飘到上空，仍然是那个空灵的声音，“晚了，默若雨。你的弟弟因此而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是你，就不一定了。玩火是要付出代价的。”

它特别加重了“你”。四人将警惕提到了最高，十分默契地把默若雨围了起来。

突然，一把刀从青烟里面射了出来。千夜雪眼疾手快，不仅躲过，还扣住刀柄，掷了回去。刀穿透了青烟，却像蒸发了一样不见。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把刀飞了出来，仍然向着千夜雪。千夜雪本想以同样的方式反攻，没想到的是被栀子一把推开。

竟然有一把刀刺向了栀子，也就是它想从侧面攻击千夜雪。而原先攻击千夜雪的那一把向着默若雨飞去。杨子心一沉，推开默若雨。可是这把刀却消失。疑惑之时，这把刀又不知何时出现在杨子身后，直刺杨子！

落寒轩不敢迟疑，也没有时间询问兄妹二人的状况。他挽弓搭箭连射三矢。千夜雪见状，也扣住手里的手术刀向离她最近的青烟掷去。

就在落寒轩的箭碰到内有人影的那缕青烟，周围突然升起一片雾。大家彼此看不清彼此。当雾散去的时候，落寒轩和千夜雪站在学校操场，栀子和杨子倒在地上，还有一大滩血。默若雨惊诧而带有恐慌地坐在地上。

天是黑紫色的。现在是黎明。过不了一会，阳光穿透了厚厚的云层，撒向大地。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像极了阳光落地的声音。

这个空间真像是虚无缥缈的。甚至，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