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风温柔地吹拂在弗杜那的上空,虽然带着些许寒意,但清新而舒适。月亮从云层中撕开几丝缝隙,透射出几缕银白色的光芒。
教团总部的一处偏僻会议室里,坐着两个男人。书桌前眼神阴暗,面如鹰隼的男人正在研读面前一份情报,另一个带着眼镜的深皮肤男子在一旁恭敬地等待。“按这个说法,他就是真正的斯巴达之子。”眼神阴暗的男子自言自语,“那么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他陷入了沉思,瘦如白骨的手指在情报上面轻轻叩击,“那么阿格纳斯,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阿格纳斯谦卑地低下头:“当……当然,尊敬的莫里亚蒂( Moriarty)先生。”
窗外一片静谧,夜已经深了,维吉尔坐在桌前,面前是那张图纸,他研究了很久。如果图纸上面的内容都是真实的,那么总部之旅确实是麻烦重重。但是在寻找力量的如此长久的道路上,这对他而言也并不算太大的困难。
他穿上斗篷,把图纸收了起来,带上了阎魔刀。准备出发。临出发前,他看见桌子上他还有没有动过的挂坠盒,停顿片刻,最终还是伸手将挂坠盒拿了起来。
打开挂坠盒,里面人像已经被取走,背景只剩下一片银色的惨白。他想起那个只是一瞟而过的金发女子像。不知怎么的,母亲的形象浮现在了他心头,虽然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但是母亲的容貌在他的记忆中还非常清晰,当自己还年幼时,一直眷恋的母亲温暖的怀抱,母亲柔软修长的手经常抚摸过他的发梢、面颊……他自己也没发觉,回忆起母亲的时候,他冰冷的面孔上,眉目间不自觉地浮现出的一丝温柔。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取出挂坠盒里那块不知名的晶体。仔细看了看,很快,他就看出这块晶体的不同寻常:晶体的外层比较像透明纯净的普通水晶,但是晶体的内部,中心的一团,明显和外层有所不同,里面似乎是液体,光线隐隐在流动,但里层也是透明无色的,不仔细是无法发现的。他把晶体整个晃动了几下,发现里层的流动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么,里面并不是单纯的液体,而是某种纯粹的能量。而且拿在手上的时间长一点,能感到晶体表面有微弱的灼热感,这感觉并不强,他用指腹轻轻抚摸晶体,确实有一股灼热的感觉,和挂坠盒、其他普通的物体有所不同。这个东西,莫非真的有未知的力量?他想了想,把晶体装回挂坠盒,合上挂坠盒,然后也把挂坠盒收到了怀里。
维吉尔悄无声息走出旅馆,身后大门传出克里夫响亮的鼾声。维吉尔回头看了看,街道上非常平静,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加快步伐离开了市区。
穿过森林,越过一片废弃的建筑,经过几个迷魂阵一般的山谷,中间有少量的低等恶魔,这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再沿着一条狭窄的长廊外侧前进,路过一片宽阔的训练场后,很快他到了总部外的丛林中,到了这里他没有急着上前,只是远远地观察着。夜色很暗,总部门口几个守卫早已疲乏不堪,手中的长矛都握得比较松垮。
图纸上面给的信息是准确的,现在接近换防时间,也是整个总部守卫最松懈的时刻。他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潜入了总部内,照图纸的标注,总部底部大厅夜晚会开启强大的电流机关,误触可能会让人命丧当场。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在墙角发现了电流机关发射器,他小心翼翼避开,继续向总部内部前进。
按图纸的指引,他避开了数个相似的电流机关,无声地打开了上行楼梯的机关,绕过激活机械守卫的触发陷阱,一路上行了数层,直到了一层巨大开阔的大厅。这一层,图纸只标注了一大片空白,四周墙壁上点着几盏昏暗的壁灯。维吉尔将自己隐匿在灯光的阴影中,悄然打量四周,眼前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不禁大吃一惊,大厅沿墙角整齐码着一层一层铁笼,铁笼里用铁链栓着各式各样的恶魔,铁链上闪耀着隐隐的蓝色光芒,有他白天见过的火犬和一些其他粗糙的奇形怪状的恶魔,而另外数个铁笼中,赫然可见几个人形的恶魔,不光外形像人,可怖的是这数个恶魔都有部分人类的肢体,其他部分确又是恶魔的形态。维吉尔对面的恶魔,头部的鼻子部分以上,极像一个女人,甚至可以看到蓝色的眼睛和修长的眉毛,但是却没有头发,鼻子之下没有嘴唇,八个苍白尖利的巨大獠牙中间,伸出三条分叉的细长舌头,并发出嘶嘶声,她的身体覆盖了鳞片,手脚上都布满了锐利的尖爪,身后一条长长的尾巴,布满了尖刺。
这些恶魔,是用人类改造出来的?魔剑教团居然有如此能力!
大厅里除了铁笼里的恶魔,其他什么也没有。维吉尔悄然退出大厅。继续上行,按图纸的标注,上面一层是总部的资料室,这是必须要仔细搜寻的地方。
这时,东方的天色已经开始发白,资料室很大,一些微弱的光线投了进来。数个巨大的书柜整齐地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格子上面贴着标签,同时墙壁一侧并排着很多带锁的大小不一的木头箱子。没有时间把所有的东西都看一遍了。维吉尔迅速顺着书柜浏览了一遍,标签上只写着日期,看来是教团的日志。
他走向那堆箱子,箱子上面都没有标签,但是有新旧之分,他注意到其中有一个小箱子,看起来已经很陈旧了,但是边角处镶嵌着金线,箱盖和四周都有精致的雕花,锁孔周围,是圆形的徽记,而这个徽记,是缩小版的命运女神堡。命运女神堡只有父亲在里面居住过,之后就一直作为教团的圣迹。那么把命运女神堡作为徽记的东西,只能是父亲的物品了。
他捏住锁孔,用力一按,听到啪嗒一声,锁芯已经被破坏了,再稍微用力一掰,箱盖便被打开了,里面满是灰尘,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维吉尔有点惊讶和失望,但是此时,箱子里面传出一阵极其低沉的嘶鸣,仿佛要撕破人的耳膜,紧接着,一股腥臭气息从身后传来。维吉尔急速往后退了数步,他动作非常快,仿佛整个人瞬间在原地消失了一般。
一个巨大的物体猛然扑下,重重地撞击到他刚才的站立之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石制的地板上出现数道裂纹。
那个东西很快站立起来,这是一个人形的恶魔,形容枯槁,仿佛一具已经死去很久的尸体,一双没有眼皮覆盖的巨大眼球死死盯住维吉尔,骨瘦如柴的四肢和躯体上面覆盖着细密的,闪闪发光的,如爬行动物般的肉色鳞片,甚至在这怪物的面颊上面,也被这鳞片覆盖着。
恶魔弓起身躯,像脱弦之箭一样向维吉尔冲来,速度快得惊人,又是猛地一扑,挂起一阵带着腥臭味的疾风。维吉尔接连几个闪身,躲过了这轮攻击。电光火闪之间,阎魔刀已经出鞘,几个剑花挽过,七八道锋利的剑气已经招呼了上去,恶魔发出几声低沉的惨叫,又重重地跌落在地板上,把一堆木箱砸得稀巴烂。
维吉尔缓慢地收刀入鞘,这是什么东西?也是由人类改造的恶魔吗?
须臾之间,丑陋的恶魔又站了起来,全身上下,居然毫发无损!接着扬起长长的利爪,又咆哮着扑了上来,维吉尔和恶魔斗了一阵,发现这个恶魔相当难缠,它力大无比,速度极快,和自己不相上下。而阎魔刀几乎无法对它造成伤害,缠斗了半天,它身上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
这场打斗的动静不小,估计会惊动总部的守卫,看来今天是无法获得更多的收获了。维吉尔边战边向大门退去,打算先离开此地。
面前的恶魔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疯狂地缠住他,逼得他逐渐向反方向退却,打斗中,恶魔尖爪的爪风略过他的面颊,划破了皮肤,几缕鲜血流了出来。
这时,整个楼层警铃大响,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众多守卫正向这里赶来。
门外一个男声在大声喊道:“有恶魔逃进了资料室,桑塔斯(Sanctus)大人,您负责教皇冕下的安全,尽快把教皇转移到安全场所。这里就交给我们。研究部会把恶魔抓回去的。”
一声低低的回应之后,一队人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维吉尔仍然被恶魔纠缠得无法分身,没有空闲仔细分析这话语的内容。但是大门已经被打开,他和恶魔的速度太快,阎魔刀的强劲剑气、恶魔利爪掀起的疾风,都逼得门外人不敢上前。
“格伦德尔(Grendel)!”
话音刚落,怪物喉咙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如闪电般后退而去,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道钢绳编制的大网直直落下。维吉尔顿时感到要糟,急忙闪身,却没想到,这张网大得离谱,几乎覆盖了整个房间。应该是提前藏匿在天花板上的,网一触碰到他,就爆发出巨大的电流,几声巨响后,迸发出数团耀眼的圆形电弧,他感到全身剧痛,眼前只剩下一片炫目的白光,而且四肢麻痹,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