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液涌出了他那双淡红色的光学镜,将原本就暗淡的颜色稀释得更浅了。他懊丧地垂下了指着我的手臂。
我早前被他那一身隆重的涂装闪瞎了眼,竟没察觉到他的能量已经匮乏到了这个地步,我这才发现他是如此的身心俱疲,也不知他有多长时间没得到补给了,估计也得不到充足的休息。他已不堪重负。
然而哪怕此刻他正在歇斯底里,他也依然是我们两人之中更有理智更负责任的那个。也许他的火种里与生俱来便带着冰冷的疯狂。
这个厉害的家伙,他向来善于示弱,从前他不论干了多么可恨的事,一旦他开始示弱,他便总能讨得我的心软。他歪一歪头,就能从我自以为坚硬如铁的核心里挖掘出我努力隐藏的弱点,开口便能正中要害。
我是活人,也有一颗燃烧着的火种,我当然不能放任他们不管。感谢我曾经的空军指挥官,是他提醒了我,作为威震天,我不能逃避,也没有脆弱的权利。
恍惚间我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我要把他们所有人都带走。
“跟我走吧。”我道,“别那么小家子气,既然在塞伯坦待得不顺芯,倒不如离开这里去别的星系生活。”
从我降落到铁堡开始,直至找到震荡波的实验室,这一路上我看见了不少维持治安的队伍与部分tf的冲突。民众的抵触情绪太过激烈,连汽车人自己都焦头烂额,处理不明白,也甭指望他们还能分出余力来善待前霸天虎了。
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因为舆论偏见,狂派前成员在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发展空间,而作为战败方(该死!)前霸天虎高层几乎是等于断了仕途,塞伯坦留给他们的机会太少了。
如果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那么我必须坦白,仍然有别的原因驱使着我,让我渴望带他们一同离开。
我们的命运被操控在神明的手中。在拼命反抗并付出沉重代价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我可以粉碎一切凡人借神的名义所施行的压迫,但我难以对抗神明本身。
变形金刚是经由普莱姆斯创造而降生于世的种族,并且我们生活在塞伯坦,这颗由普莱姆斯的身体所化的星球上,从出生开始,直到死亡后回归火种源,与普莱姆斯再次融为一体,我们整个生命周期中漫长的岁月里,都离不开普神的供养和支持。
换句话说,我们依赖普神而生。在这种情况下,反抗神权又有什么正当性可言?
如果离了他就活不了,那我们的反抗就是个笑话。与汽车人争夺塞伯坦的统治权又有什么意义?不过就是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跟汽车人在普神面前争宠罢了。
和平,战争,和平。和平之后为什么要再次走上神明安排的道路呢?我仍然记得自己当初追求变革的初心,我仍然记得自己为何而战。因此我想要离开塞伯坦,我还要带上所有与命运抗争的人,同我一起,断绝与神明的联系,去广袤无垠的宇宙中寻找只属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