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暮是个非常会算数的人。
虽然高中时数学成绩一度令数学老师掉头发,但是好在最后几个月狂补上去,没叫她丢了数学老师的脸。
她心里有一杆秤,计较得失。
她并非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事实上,她有着几乎脆弱的奉献型人格。
她可以是付出得更多的那个人,但她不能做亏欠的那个人。
不管是和兰戚的短短几个月恋情——她追了兰戚几乎整个高中时期,又或者是和王铮的——他们之间只算玩玩,说不上有感情,金钱上也没有任何亏欠;还是和自己的朋友,她都是会主动付出的那一个。
她是天生的勇敢主义,不管被伤害多深被阴影侵袭多长,她总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面对不确定的结果,面对失败。
因而在和林西沉分手前,她思来想去自己都不会是亏欠的那一个,果决提了分手。
其实不过自欺欺人。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林西沉。
她成了亏欠的那一方。
“热毛巾敷一下眼睛,不然明天起来眼睛会肿的。”
司暮背对着他,不吭声。
林西沉无奈,心想几年不见这人脾气怎么还大了。一条腿跪在床边,掰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敷一会儿,听话。”
司暮就不动了。
毛巾贴着眼皮,热量传递。
司暮在心里闪过许多念头,手指动了动,摸索着,被人握住了手。
“我在呢。”
司暮这会儿后知后觉出了一点羞愧,好在眼睛闭着不需要此刻面对林西沉,不然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听说你现在是个编辑,”林西沉的声音很好听,记忆里的那般清朗已经淡了许多,“工作怎么样?”
司暮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嗯,有时候写一些文章,比较固定的兼职的话,写手算吗?”
林西沉攥住她的手指,“小说?”
居然还在坚持。
司暮很轻地笑了一声:“嗯。”
她坚持写小说多年,从初中到如今成为社会人士,居然一直没有放弃。
林西沉心里有什么沉甸甸的,他觉得此刻有些难受,过往的那些记忆又缠上了他。他还记得自己在听到司暮说分手时的心理活动,那般震惊,以至于他第一次失了分寸去挽留一个人。
他没挽留过谁,司暮是唯一一个。
他失败了。
“你呢?”司暮晃了晃他的手指,两个人似乎还是大学那会儿热恋的情侣,“我听陈靳炀说你可是公司的总经理。”
林西沉静默两秒:“陈靳炀?”
他语调有些古怪,司暮觉察,说:“读研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就是你今晚见到的那个,他真只是我朋友。”
“我知道。”林西沉不太愉快地说。
司暮的男人缘一向很好,男孩子乐于和她打成一片。
“知道还不开心。”司暮点明他那点情绪。
林西沉狠狠捏了一下她的手背,到底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害怕她疼。
林西沉恶狠狠地说:“你还没追回我呢。”
司暮不甘示弱:“那你还进我家干什么,登徒子…唔!”
林西沉趁虚而为,司暮眼睛上还盖着热毛巾,他就吻了下去,很深的一个吻。
“赶紧追我。”林西沉的声音有些喘,“不然我就跟别人约会了。”
司暮摘了毛巾,眼睛发亮:“你试试,你看看别人会不会被我吓跑。”
林西沉低笑几声,挠了挠她的下巴,像是在逗猫。
林西沉到底没有留宿,司暮把人送到了门口,转身回去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正在编辑消息。
【司暮:什么时候有空啊,帅哥】
林西沉一只脚才进电梯就收到了对方的消息,低头看了一会儿,兀自笑出声。
【林西沉:最近比较忙】
【司暮:..滚蛋】
有那么一刻,林西沉以为他们还没分手,好像谈了六年的恋爱。
可事实是,他们空缺了中间的四年。
林西沉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告诉自己他们已经从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