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清晨到来，三个人，不，三个鬼魂，百无聊赖聚在窗户前，看住院大楼被雾气环绕，旁边的体检中心、楼下的马路与人群，若隐若现。
“真不知道以前的人又没手机又没电脑，是怎么熬过漫漫长夜，一天又一天的。”又回不去自己的躯壳，什么也做不了的蒋维娜被折磨的快疯了。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辈子只够做一件事，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王颖珊想起之前网络上的热点，慢慢背诵木心的诗，“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被忧伤感染的林彤幽幽地哼歌。
从前的感情，纯粹的很多，即使是通过别人的介绍，进展的缓慢，大多数也会持续很长。而现在的感情，纵然开始时两情相悦，不久便分道扬镳，许多人无法携手到最后。
也许开始的太容易，反而不太去珍惜。
勤快又爱干净的护工胡阿姨想给房间通通风，推开窗子不到十分钟，管床护士来查房，刚打开门，好家伙一阵对流的冷风袭来，差点儿把三个鬼魂给吹散架。还好护士刚一松手，哐当一声门就被吹关上了，倒把房间的大活人都吓了一跳。
“这都两天了，黑白无常怎么还不回来？”惊魂未定的王颖珊忍不住了。
“好险好险，马上就是除夕了，在我们这儿拿不到指标，去找别人的麻烦了呗。”蒋维娜拍拍胸口说。
“那就是说，”林彤脑子转的很快，“我们三个活下来的几率很大了？！”
“唔…”蒋维娜举起右手食指和她的脑袋同时点点点，“这个思路我很喜欢。”
“昨晚上医生看陈姨醒了之后，不是也说咱们几个应该还会有奇迹吗？”王颖珊看看这会儿睡醒了的陈姨都能跟护工聊天儿了，很是羡慕。
蒋维娜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看到你们瞬间清醒了一下就打了方向盘，只是油门被我当成刹车踩了，真是，对不住啊…”
颖珊摆摆手，当日受伤最重的就是她，内脏大出血，抢救她用的血浆袋子一大摞。然而，伤害已经造成，就是真的让蒋维娜替她去向阎王爷报道，也没办法改写那些既成的事实。王颖珊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往前看的人，不喜欢过分纠结在怨恨中。
可是，本来就臃肿的自己，这时候看脸，更加不忍直视了…
“等我醒了，一定好好运动，”颖珊给自己打气，“减不减肥不要紧，要紧的是让自己元气恢复。”
“就是就是，”林彤也加入鼓劲，“健康活着最重要。”
“可你现在也不怎么胖呀”，蒋维娜一向有话直说，“就是腰部和腹部赘肉多了一点点而已。”
“我生娃以前还不到一百斤呐”，美丽是女人永恒的课题，王颖珊也难免在意，“现在…额，5天前我刚称的，都快130斤了，我才1米63呀我的天。”
“身体是自己的，喜欢自己、接纳自己很重要。”林彤作为兼职瑜伽老师倒是有资格指点，“如果不是那种胖到影响身体的程度，都没什么大问题呀。千万不要追求那种病态的瘦。”
“纸片人那种瘦，白瘦幼的那种瘦，”蒋维娜也不屑一顾，“这都是变态审美。”
“看到你们这些小年轻能这么想，”颖珊忽然有些老母亲一样的安慰，“我呀，真是老怀为安。”
“你也不大呀。”林彤、蒋维娜异口同声。
“少倚老卖老啊！”维娜故作嫌弃，“等我们都醒了，一起约着去上林彤的课。”
“好啊好啊，”林彤直拍手，“我给你们打八折。”
“我们都骨折好友了，不能一折吗？”颖珊瘪嘴装委屈。
“奸商，这过分了，过分了啊。”蒋维娜摇头。
“我要指着这个吃饭的呀。”林彤跟他们贫嘴。
“蒋维恩有钱，让她养你！”维娜嘴巴比脑子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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