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忽觉胸口一疼,万千的压力传来,再接下来便是全身碎裂般的疼痛,眼前一片昏暗,她使劲儿挣扎,眼皮似有万钧重,终于一口气蔓延至喉咙,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不由自主哼出了声。
“妈!”
“妈!”
耳边想起陈灿和谢雯雯惊喜的叫喊声,手臂上传来抚摸的温度。
呼吸,耳边?温度!
陈姨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的躯体,可惜现在喉头紧缩,除了无意义的哼声,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又是手忙脚乱的再次请医生检查,医生看到陈姨这个年纪最大的伤势也不是最轻的反而最先苏醒,简直两眼发直,想给自己来一剂镇定…
陈姨其人,着实不能算作坏人。婚姻中遭遇的欺压与背叛,上一辈单身母亲带娃经历的歧视,生活中的种种艰辛让她浑身生刺,面对一切事件首先想到的便是攻击,来抵御可能的侵略。
面对谢雯雯的加入,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庭与情感,自己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儿子,就要让另一个女人来接手,老人家一时无法接受。
只是,这次突发的车祸,蒋维娜感受到的“恶婆婆”与自己感受到的“没活够”,反而让她对活着的短短一生有了反思与回顾。儿子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给他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孙子这么大了,还要哄着他将就他。
这样充满恨意与辛劳的一生,陈姨,或是任何女性,都不会愿意如此潦草结束。
颖珊、维娜与林彤只看到一缕烟纷纷奔陈姨的胸口而去,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姨的苏醒引起的纷乱,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这么简单?这么随意?这么…毫无章法?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冥冥自有天意?
为她高兴,又甚是嫉妒。
为自己难过,又百思不得其解…
看医生急急被召唤回病房,偷偷跟过来扔在门外打量的蒋维恩也无法理解天意。
维恩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初中时期,身边许多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在私下讨论学校哪个男生更帅气,哪个男生更可爱,但是没有一个有一丝一毫的打动自己。也许是真的还没有遇到那个人,也许是家里父母不允许,她有些迷茫。然而顾忌学业,并没有很是在意。直到大一等待上思修的大课上,她回头和舍友聊天,无意间抬头和另一个女孩子目光交汇,一瞬间,似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她的脑袋头一回不听使唤,整整一节课都是那个女孩子的微笑。
散课后同学纷纷离去,蒋维恩全身无力瘫坐在原地,让舍友先走自己要静一静。等到真的整个教室安静下来,她无助地趴在桌子上,盯着大门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盯着大门。吱呀一声,维恩感觉自己头发丝都竖起来了。感谢上苍,真的是那个女孩回来了,背抵着门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后来整个大学时期,她们都形影不离。坊间自然流言四起,她们像末日般顶着好友的名义同居,一起学习,一起准备司法考试。再后来,毕业了,工作了,她们也走散了。
蒋维恩只允许自己意志消沉一个月。第二月开始,爬山,骑行,蹦极,什么刺激玩儿什么。转过头,疯狂接工作,哪个危险接哪个,尤其是替农民工讨债要去接触那些涉黑包工头的。蒋山和蒋维新差点儿被她吓死,甚至花高价请保镖私下保护她,却怎么也劝不退她,只好由她去。
蒋维恩就这样紧绷着一根弦,死守着属于自己的秘密,父亲和大哥自然是无法理解甚至无法察觉的。直到,遇见林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