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着

虽说回来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四个人谁都想着要趁黑白无常一个不留神，看见身体第一时间赶紧钻回去。她们都已经被从抢救室送回了重症室，怪就怪在这里，看着病床上插满了管子的自己，四个人绕着病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转悠了半天，愣是不知道如何回去。

一身白衣的医生、护士匆匆来去，始终有人守候在那里，要确保她们先脱离危险期。

黑白无常就这么靠着墙看四个人瞎忙活，打赌谁第一个来找自己提问。

蒋维娜气势汹汹冲过来，还没开口，就见黑无常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个小本子便记账边对白无常说：“你输了，记得清明节请我喝茅台。”

蒋维娜想一巴掌打掉他的小本本，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从虚空中穿过，火气更大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黑白无常同时开口，开始一唱一和，“我们也不知道灵魂归位的方法。只知道，人的寿命如同世间万物的命运变幻莫测，都属于天机。你们电视上看的

那个阴曹地府的命簿根本不存在，我们记录的都是已经明确要去投胎转世的。”

“无耻！”林彤想起来黑无常跟他说过的话，气坏了，“那你为什么跟我说要把我们都收进死亡名额？！”

“咳咳，”黑无常战术性咳嗽了几声，讪笑着说：“逗你玩儿的逗你玩儿的。”

白无常扶额，悄悄跟他耳语，“我也觉得你有些无耻，你不就是能骗一个是一个，想早点儿完成年终考核任务吗？”

黑无常看也不看他，一巴掌拍在他右脸上，咬牙切齿地说：“有蚊子！”

“嘿嘿，是这样的，”黑无常清清喉咙，“我们鬼差只要感应到附近有新灵魂出没，就得第一时间到达，为了防止新灵魂出窍却不知所措乱跑你们能理解吧？但是我们也就只负责引路，至于你们到底是死是活，得看医生的医术、亲人唤你们回去的意愿，以及，最重要的，你们自己的意愿。”

“但是呢，”白无常接着话茬，“只要你们灵魂还在游荡，我们就得负责看管。只要你们不惹事儿，我们也就是陪着你们等，惹事儿就…至于等多久，被当妈的呼唤了十几年才回去的我们见过，最快的，因为治好了也会有后遗症被儿子拔管子，当场死心立刻就跟我们走了的也有。所以最后，你们是自己回去了还是跟我俩回去了，我们都得拭目以待了。”

“那合着现在只能等了？！”陈姨坐在自己床边直抹眼泪。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老老实实点头了。

蒋维娜到处想找东西砸，奈何摸了半天都是徒劳，最后只好和林彤、王颖珊一样各自回到床边，默默躺下，等着。

就这么等着，祈祷医生千万别放弃，期盼爱自己的那个人赶快来看望自己。

只有林彤，在选择生死的天平里，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就不要回来，就这样留在孟婆那里，留在无尽的虚幻里。

有时候，面对活着的羞辱，选择死亡的平静似乎更加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