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父死的这一年,严如许年仅十二岁,父亲一生都在读书上进,却到死都只是一个秀才,在这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封建等级严明的制度下。许父不止一次夸赞严如许。
严父我儿天资卓越,聪颖上进,若是能勤学不辍,将来必定有所作为。
于是年近天命的严父把严如许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日日夜夜督促严如许,而严如许也并没有让父亲失望,年仅十岁就考取了秀才,这是喜可贺的大好事,一家子喜气洋洋。
然而喜事并没有给这个家里带来好运,不久以后,严如许父亲得了重病,没多久就过世了……
家中只留下孤儿寡母,这些年父亲和严如许读书已经花费了不少银子,几乎全是倚靠母亲一人劳作和族里的接济过活,现下父亲刚过世,家里买棺材的钱都拿不出来,母亲哭天抢地,希望族里帮忙置办后事,族长却以家中男丁不足十五要求收回祖宅和地产……
目不识丁的母亲和只会读书的严如许被人赶出了严家村……
现在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朝廷只听说要换新的皇帝了,京城里人人自危,一朝天子一朝臣,在这个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里,母子俩终于一路乞讨来到了京城想要告御状……
然而严如许毕竟太年轻了,乡里有连恶霸都处置不了的县太爷,京里就有目下无尘的官老爷,严如许第三次被冠以刁民的称呼给赶出了衙门……
严如许拿着手上不值一文钱的状纸,内心无比悲凉,这是一个腐朽的世界,这也是人间烈狱,身负冤情却求告无门,酒囊饭袋居于庙堂,手中拿着正义之尺,却不肯丈量人间。
严如许神色灰白的往破庙走去,刚迈过门槛,就看到扒在地上的严母…
严如许娘,你怎么样了?!
严如许神色焦急的察看母亲的脸色,只见母亲脸色已经隐隐显出暗青色,严如许暗道不好,他知道这是母亲上京一来一直处处维护自己,从不肯多吃一口粮食,乃至于伤了身体,现在病来如山倒,又没有安身之所,只能屈居在这个破庙里面……
严如许咬了咬牙,出了破庙……
章茗卖—身—救—母,哎~虞老头儿,你快来看看,这有新鲜事啊,我早就听说过,有卖儿卖女的,这里竟然还有自卖其身的。
一个声音清朗的少年扯着嗓子喊着,一下子围在严如许周围的人更多了……
严如许神色坚定,并没有丝毫羞怯,仍然跪在一旁。
虞衡乃是那少年的老师,那少年名唤章茗,是之国在外的秦王的独生儿子,因从小喜欢舞枪弄棒,甚得陛下喜欢…
虞衡有召不得不从,从人群中艰难的挤到近前,他定定看那少年。
其实严如许内心还是很忐忑的,他自小受父亲教导,明白礼义廉耻,知道士农工商,而自卖其身这种行为,无疑就是把自己比成了案板上的一块肉,可以任其挑肥拣瘦……
章茗小少年,你这纸上说,要卖掉自己去救母亲,但你没说出银两,说吧,你想卖多少钱?